留白处，万物生王云微站在KTV包厢的门口，手里攥着已经有些发皱的裙角。

包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歌声和笑声，她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

李星航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映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王云微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包厢的门。"云微来了！

"室友小林冲她招手，"快来，就等你了！"包厢里坐满了人，都是他们班的同学。

今天是毕业聚会，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王云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李星航，

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慌忙低下头，感觉脸颊发烫。"云微，坐这儿！

"小林拉着她在李星航对面的位置坐下。王云微能感觉到李星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让她更加紧张。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浇不灭她内心的躁动。"云微，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喝？"小林惊讶地看着她。

王云微没有回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精让她的大脑变得昏沉，却也给了她勇气。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李星航。他今天格外好看，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

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李星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有话想跟你说。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王云微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李星航面前。"我......"她刚开口，

脚下突然一软。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李星航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混合着古龙水的香气，让她更加晕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喝多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王云微摇摇头，想要说什么，

却感觉天旋地转。最后的记忆，是李星航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包厢。第二天清晨，

王云微在一阵头痛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她眨了眨眼，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昨晚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她主动吻上李星航的唇，他起初的抗拒，

后来的回应......王云微猛地坐起身，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浴室里传来水声，

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慌乱中，她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上，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王云微站在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到达大厅，手里攥着行李箱的拉杆。

周围是陌生的语言和面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她租了一间小小的阁楼，

房间只有十平米，但有一个斜斜的天窗，晚上可以看到星星。她用有限的积蓄交了学费，

剩下的钱只够维持三个月的生活。白天，她在设计学院上课，晚上去餐厅打工。

她的法语还很生疏，经常被客人刁难。初秋的巴黎像幅未干的水彩画，

王云微站在圣米歇尔大道的梧桐树下，看着最后一片金叶飘落在素描本上。

她将这片叶子夹进本子里。设计学院的玻璃穹顶将晨光揉碎洒在阶梯教室，

王云微缩在最后一排，看着教授用炭笔在投影幕布上画出流畅的曲线。

"真正的设计要像塞纳河水，看似随意却暗藏力量。"白发教授突然转向她，"王，

你们东方人讲究留白，说说看？"三十双眼睛转过来时，王云微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攥紧浸着汗的笔记本，

法语句子在舌尖打结："留白...就像...未完成的诗..."教室里响起零星笑声，

前排的棕发男生转头对她眨了眨眼："别紧张，你裙子的褶皱就很有诗意。

"正午在拉丁区的快餐店，王云微就着速溶咖啡吞咽冷硬的法棍三明治。橱窗外，

艺术学院的学生们抱着画架嬉笑而过，她数了数钱包里的硬币，把剩下的半根面包仔细包好。

黄昏时分，香榭丽舍大街17号的"金羽毛"餐厅亮起水晶灯。

更衣室的镜子映出苏云微苍白的脸，她将发髻又紧了紧，法语菜单的烫金字体在掌心发烫。

"Table 6要鹅肝酱配松露，别再说成鸭肝了。"领班杰克敲了敲她的台卡，

香水味混着淡淡的鄙夷。八点四十七分，第三桌客人打翻水杯时，

苏云微正用托盘抵着胃部缓解绞痛。深红酒渍在香槟色制服上洇开时，

她先闻到的是威士忌的酸腐气息。"东方娃娃就该待在瓷器店！"醉汉摇晃着又去抓酒瓶，

镶着家徽的袖扣在吊灯下闪着冷光。洗手间的马赛克瓷砖贴着膝盖发凉，

王云微把脸埋进湿透的制服前襟，忽然想起离开那天自己的狼狈模样。

当她蘸着冷水梳理碎发时，更衣室的门吱呀轻响。服务生玛尔蒂娜递来叠好的干净制服，

指尖还沾着后厨的迷迭香："我祖母说，眼泪是珍珠，得攒起来串成项链。

"这个突尼斯姑娘的睫毛膏晕开了，却笑得像塞纳河上的月光。

深夜的末班地铁摇晃着穿过玛黑区，王云微在速写本上涂抹：酒红色污渍化作银杏叶的脉络，

水晶灯碎片重组为东方窗棂。被揉皱的纸巾上，

泪痕晕开的墨迹渐渐凝固成一行小楷——"留白处，万物生"。

她这时还不知道这六个字将会对她的一生产生重要影响。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攥着检查报告，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要打掉吗？"医生问她。王云微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

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温暖。这是她和李星航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她摇了摇头："不，我要留下她。"怀孕的日子并不好过。王云微的孕吐很严重，

经常在打工时突然冲进洗手间呕吐。她的老板发现了她的情况，委婉地辞退了她。

失去了经济来源，王云微不得不更加拼命。她开始接一些设计***，经常熬夜画图到凌晨。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最困难的时候，

她同时打三份工：早上在面包店帮忙，下午去图书馆整理书籍，晚上接设计稿。

她的积蓄所剩无几，连产检的费用都成了问题。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生疼，

王云微睁开眼时，视线被惨白的日光灯晃得发花。

她看见床边不锈钢输液架上悬挂的药瓶正往下滴着透明液体，

恍然惊觉自己正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醒了？"护士轻快的声音惊得她一颤。

穿浅蓝制服的年轻护士俯身查看监护仪，胸牌上的名字在晨光里泛着银光。

王云微想起晕倒前最后看见的景象——图书馆落地窗透进的夕照将书架镀成金红色，

她攥着从二手书市淘来的法语资料，胃袋里翻涌的灼烧感突然化作天旋地转的黑雾。

"低血糖引起的晕厥，还有……"护士翻开病历本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茉莉香，

"血红蛋白值低得吓人，你最近没好好吃饭吧？"王云微的手指无意识揪紧被单。

三天前她退掉了学校食堂的充值卡，每天靠宿舍囤的方便面和图书馆的免费热水充饥。

此刻喉间泛起的铁锈味让她想起昨天在洗手间咳出的血丝，当时还以为是天干物燥。

"需要办理住院观察。"护士合上笔，忽然注意到女孩泛白的指节，"别担心费用，

你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医疗补助。""可是我没有钱……"话未说完喉头已哽住。

护士叹了口气，帮她申请了医疗补助。那一刻，王云微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甜甜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王云微独自一人在产房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