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镜:鬼快递我攥着快递单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条形码上的冰碴子正往下掉。
收件日期明晃晃印着3月28日——那是我妹陈晚头七的日子。更瘆人的是寄件人栏,
用YSL21号猩红唇釉画了个笑脸,跟她直播账号"晚晚不怕鬼"的图标分毫不差。
保安老张调监控时,后脖颈的汗把制服领子浸出个深色V字。"这箱子邪门得很,
"他烟灰抖在暂停画面上,"每天凌晨两点零七分准时发癫。"监控视频里,
丰巢3号柜正在高频震颤,像有活物在里面撞墙。第七天柜门弹开的瞬间,
我清楚看见冰霜沿着金属接缝疯长,隔壁柜的酸奶瓶直接冻炸了。
灵堂的香火味儿混着尸臭直冲脑门,我蹲在供桌底下拆包裹。
青铜镜裂痕里卡着三根亚麻色头发——正是陈晚漂坏的那撮。七张照片从信封滑出来,
背面用口红写着倒序数字,7到1像道催命符。第七张照片里陈晚在试衣镜前比剪刀手,
镜面右上角露出半截青灰色手指。第六张照片的衣柜镜里多了团人形水渍,
轮廓像被泼了硫酸。看到第三张时手机摔在瓷砖上,
屏幕裂痕正好贯穿陈晚碎裂的瞳孔——跟尸检报告上"角膜晶体异常破裂"的描述严丝合缝。
供桌上的铜镜突然蒙上水雾,我扯着孝服袖子擦了两下,浑身血都凉了。
镜中我背后站着个湿漉漉的人形,水痕顺着供桌腿往下淌,在地面汇成"37.2℃"。
这数字我太熟了,法医说陈晚割腕时体温就恒定在这个数。手机在供桌下震得发疯,
直播间自动跳转到陈晚的账号。七百多个观众同时刷着镜面反射37.2℃,
有个叫青梧镜灵的连送十三艘幽灵船,每艘船帆都印着青铜菱花镜。"转身看看供品。
"血红弹幕突然霸屏。供桌上的苹果被啃成骷髅状,香炉里的三炷香烧出个人形,
烟气凝成陈晚的脸冲我笑。我抄起铜镜砸过去,镜面裂纹突然分泌黑色黏液,
在地上爬出个歪歪扭扭的"青"字。殡仪馆洗手间的镜子结满冰花,我掬水洗脸时,
镜中倒影突然开口:"姐,你拆快递比收尸还急啊?"冷水顺着指缝流进领口,
37.2℃的体温把镜面蒸出白雾。那些雾气在排风扇叶片上凝成"梧院西厢",
金属转动的阴影里闪过杏黄旗袍的衣角。更衣室的衣柜镜开始渗出黑水,
我把铜镜裹进孝服往外冲。走廊尽头,穿杏黄旗袍的女人正在梳头,
梳子齿缝缠着亚麻色发丝。她转头时颅骨裂开,脑浆里泡着的半面菱花镜突然转向我,
镜面映出陈晚泡胀的脸。"这镜子...我上月在青梧院拆迁队见过!
"老张的手电光扫过铜镜,突然怪叫一声。他后颈皮肤下闪过镜面反光,
转身时瞳孔已经碎成蜂窝状,眼白里爬满细小的青铜纹路。
出租车计价器跳着1943.4元,司机腐烂的半张脸在车顶镜里冲我笑。
踹开车门滚进绿化带时,怀里的铜镜烫得像块烙铁。保安亭监控屏闪着雪花,
画面切到七天前的青梧院——陈晚倒退着穿过回廊,每扇窗户里都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们抬手看表的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电梯镜面渗出沥青状黏液,
15楼按钮在我指下变成团蠕动的黑虫。镜中倒影比我慢了两拍,当真实的我已经按下楼层,
那个"我"才缓缓抬手,指尖在镜面划出血淋淋的"救"字。
猩红的液体顺着裂缝流进电梯槽,带着苦杏仁味。隔壁王奶奶的橘猫炸着毛窜出来,
碧绿猫眼里映着四肢反折的人形。它尾巴上缠着褪色红线,打结方式跟陈晚腕上的一模一样。
猫爪挠地声里混着女人哼唱,调子是民国时期的《天涯歌女》。我把铜镜塞进冰箱急冻层,
霜花沿着裂纹生长成菱花纹。冷冻室突然传出陈晚的笑声:"姐,镇魂灯要人血浇才亮堂。
"冷藏室的鸡蛋接连爆裂,蛋黄在搁板上拼出倒计时:6天23时59分,
每个数字都在往下滴血。第二镜:凶宅蹦迪青梧院的朱漆大门像块干涸的血痂,
门环上缠着的红线褪成惨白色。我架好三脚架时,
手机突然弹出电量预警——78%变成血红数字37.2%,实时温度监测发出蜂鸣。
"老铁们看这十三镇魂灯!"我把镜头对准蛛网密布的宫灯,腐烂的猩红流苏扫过后颈,
带起一股腌渍腐肉的气味。弹幕突然卡顿,所有ID变成1937_夏2001_陈
2014_林的排列格式。有个叫青梧院管家
的账号疯狂刷屏:西厢梳妆台第三屉,钥匙在灯罩里!镜头扫过东倒西歪的宫灯,
第三盏灯罩内侧果然卡着把铜钥匙,表面结着层黑褐色物质——像凝固的血浆混合铜锈。
西厢房的梳妆镜蒙着层沥青状污渍,我用湿巾擦拭时,镜头里突然出现个穿杏黄旗袍的背影。
女人梳头的动作优雅得诡异,牛角梳齿间缠着几缕亚麻色头发,
和陈晚失踪当天漂坏的发色完全一致。"这是民国二十六年上吊的姨太太。"我声音发虚,
镜中女人缓缓转头。她左脸美艳如生,右脸肌肉却如蜡油般融化,
裂开的颅骨里嵌着半面青铜菱花镜。弹幕突然被彩色大字覆盖:转身看看宫灯!
十三盏宫灯不知何时全部点亮,昏黄光线里悬浮着细小的铜镜碎片。
按进女人后颈、校服女生在浴缸抓挠镜面、网红主播的吊绳穿过房梁铜镜......"姐,
听说过镜面寄生吗?"陈晚的声音突然从手机传出。直播间画面切到七年前,
15岁的我正给12岁的她拍生日vlog。梳妆镜里我的倒影举起半块铜镜,
而现实中的我对此毫无察觉。铜钥匙插入梳妆台第三屉时,锁孔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抽屉里铺着暗红绸缎,1937年的翡翠耳环坠着镜面碎片,
2001年的校徽背面刻着菱花纹,
补光灯缠着褪色红线——每件物品都附着手写纸条:夏明舟赠爱妻 1937.4.12
陈念同学勤学奖 2001.4.12签约主播纪念 2014.4.12
当指尖触碰到翡翠耳环时,整面梳妆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倒影不受控地戴上耳环,
穿着白大褂的"我"举起青铜镜挂坠,对着现实中的我诡笑。
直播间观众同时看到两个叠加画面:现代废墟与1937年的喜堂场景交错,
弹幕中有ID夏明舟留言:新娘子该更衣了。地板缝隙突然涌出黑水,
手机显示观看人数跳到1943人。宫灯流苏无风自动,
铜镜碎片在墙面投射出走马灯:穿长衫的夏明舟正在给太奶奶实施手术,
他手里的铜镜碎片正被植入孕妇隆起的腹部。"该换药了。"镜中传来夏明舟的声音,
青白手臂从镜面裂缝伸出。腕表温度升到37.2℃的瞬间,那些手臂猛地把我往镜中拽。
我抄起镇魂灯砸向镜面,灯罩里的铜镜碎片迸溅,在墙面映出七个不同年代的陈晚。
穿校服的陈晚突然转向镜头:"姐,浴缸水温要37.2℃哦。"她身后的镜中,
夏明舟正把安眠药瓶放在洗漱台上。我摸到口袋里陈晚的遗物药瓶,
生产日期赫然是1943年,瓶底刻着菱花纹章。弹幕突然清空,
直播间标题自动改成青梧院沉浸式死亡体验。当观看人数定格在4444人时,
所有宫灯同时亮起血红光芒。我在梳妆镜里看见未来的自己——穿白大褂、瞳孔碎裂,
正把半面铜镜按进陈晚后颈。通风管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
频率与陈晚临终抓挠浴缸的录音完全一致。踮脚扒开出风口栅栏,
暗红色絮状物糊了满脸——在手机闪光灯下,这些竟是掺着人血的铜镜粉末。
管壁深处粘着块带皮的指甲,DNA检测显示属于1937年死亡的姨太太。当试图后撤时,
供桌上的铜镜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裂纹中渗出的黑液在地上蜿蜒成血债血偿,
镜面突然映出双重影像:我此刻惊恐的脸与七年前举着DV的少女重叠,
DV屏幕里分明映着夏明舟的身影。手机突然开始自动直播,
画面里的"我"正在试戴翡翠耳环。镜中倒影却穿着染血白大褂,
用手术刀在墙面刻下七日为限。真实的我明明僵在原地,
直播间的"我"却对着镜头诡笑:"找到宿主了。"宫灯底座传来机械运转声,
十三盏灯顺时针旋转,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青铜镜投影。当投影与我手中的铜镜重合时,
所有镜面裂缝同时渗出黑色黏液,在空中凝聚成穿长衫的夏明舟虚影。
他手里捧着的民国婚书上,新娘姓名处正在渗出血迹——那是我和陈晚的生辰八字。
第三镜:套娃时间夏明舟诊疗室的空调发出老式放映机的咔嗒声,
出风口飘出的暗红絮状物粘在我手背上,像冻僵的蛞蝓在爬。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时,
我清楚看见镜片内侧刻着菱花纹——和我心口溃烂的图案分毫不差。
"陈小姐今天体温还是37.2℃?"他在病历本上画着铜镜解剖图,钢笔尖刮破纸面,
"真巧,你妹妹临终时也保持着这个完美温度。"诊疗柜的玻璃突然映出双重人影,
白大褂的夏明舟身后,还站着个穿长衫的民国版,两人抬手推眼镜的动作同步得令人发毛。
我假装头晕扶住诊疗床,指尖摸到床沿的刻痕:1943.4.12。
床底暗格露出半截玻璃罐,防腐液里泡着的眼球突然转动,
虹膜上的镜面裂纹拼出陈晚的名字缩写。手机摄像头对准罐底标签时,
闪光灯惊醒了罐中生物——那眼球突然爆开,黑色触须顺着玻璃内侧爬行。
"我们玩个镜像游戏吧。"夏明舟突然把听诊器按在我胸口,金属探头冷得像停尸房的铁板。
听筒里传来指甲刮擦镜面的声响,频率和青梧院镇魂灯的共振完全一致。
他背后的单向玻璃墙泛起涟漪,映出七年前的青梧院:15岁的我正举着DV拍摄,
镜头里12岁的陈晚对着梳妆镜涂口红,而镜中的我倒影穿着白大褂,
正在往口红管里灌装黑色黏液。"当时你说'这镜子照人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