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棉纺厂家属楼。
“当众打架,还打到河里去了。我一出差回来,就听见全厂都在议论,说你们在水里被男人又摸又抱,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年轻姑娘的名声多重要啊!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为什么要打架?是不是夏晚星挑的头?”
中年男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神里都是愤怒。
“爸,不怪姐姐。都怨我!春游那天,姐姐抢我的午饭,我应该让给她。”
“那样姐姐就不会打我,我们也不会掉进河里。现在大家都在看笑话,连累爸妈丢脸。”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姐姐争了。姐姐是爸爸亲生的,而我只是妈妈带来的拖油瓶,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夏晚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继妹夏金玉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脑子很乱,她刚才不是跟渣男和继妹小三同归于尽了吗?
此时,后妈李国兰也跪在了地上,搂着哭泣的夏金玉。
“金玉,是妈不好,妈带着你改嫁到夏家,以为让你改姓夏,就是一家人了。是妈错了,这几年来,让你在夏家受尽委屈,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是妈没本事,护不住你。”
说罢,母女俩又哭作一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场景太熟悉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眼前这一幕,是她十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她抬眸,看向墙上的日历。
1977年,4月17日。
她,重生了。
按照记忆,接下来应该发生……
夏晚星思及此,身体迅速往侧边闪避,躲开了渣爹的巴掌。
上一世这个巴掌让她耳膜穿孔。
渣爹因为用力过猛,却又打了个空,重心不稳,差点儿跌倒。
他指着夏晚星,气得手都在抖,“你个孽障,你还敢躲?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夏晚星冷声道:“夏金玉偷走我的午饭,送给乞丐做人情。我没打她,也没抢她午饭,只是跟她理论而已。至于打架,是她先动手,我才还手的。错不在我。”
上一世,她因为跟渣爹赌气,愣是一句都没解释。
自从后妈进门,她受了太多委屈。绿茶母女铆足了劲的挑拨,她和渣爹的关系一步步恶化,她记得这件事之前,她和渣爹已经半个月没说话了。
但重活一次,她不能再犯蠢。
夏金玉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想到夏晚星会开口辩解。
往日里,夏晚星一生气就不说话,今天太反常了。
渣爹夏海丰也是诧异,但对夏晚星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金玉是个懂事的,怎么可能偷你午饭?夏晚星,你什么时候学会编瞎话了?”
“你惹出这种事情来,不仅毁了自己,还连累了你妹妹,全家都跟着你被人笑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撒谎推卸责任。我夏海丰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夏晚星压着心里的火,顶了回去。
“你好歹也是厂里的保卫科长,抓过偷材料的工人,破过丢自行车的案子。你但凡能花一点心思去查,就应该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后妈李国兰担心夏海丰真的去查,急巴巴地劝道:“晚星,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越快翻篇越好。”
夏海丰怒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查?查个屁!”
“我说的你不信,让你查,你又不乐意。”夏晚星捏了捏拳头,眸中闪过厉色,“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把罪名坐实了,免得心里委屈。”
“你……你要做什么?”夏金玉突然心里发怵。
夏晚星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夏金玉移步,迅速动手,拳拳到肉。
夏金玉惨叫连连。
夏海丰和李国兰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拽开夏晚星。
夏金玉挨了打,哭得不能自已。
李国兰心疼坏了,她把女儿护在怀里,陪着她一起抹眼泪。
她知道,此时不必说什么,夏海丰肯定会为她们母女出头。
果不其然,夏海丰又一次对着夏晚星扬起了巴掌。
夏晚星依然不含糊,在空中抓住了渣爹的手腕,而后用力推开。
“反了,真是反了。”夏海丰气得火冒三丈,他环视家里,想找个鸡毛掸子或者笤帚。
偏偏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是工会主席肖红英的声音。
“老夏,国兰,你们在家吗?部队来人了。”
李国兰心头一喜,推了女儿一把,示意她赶紧去洗脸,打扮一下。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跳到河里救人的两个小伙子,一个部队最年轻的营长,前途无量;另一个是部队团长的独生子,在小学当美术老师,家境优渥。
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姻缘。
所以,昨天她厚着脸皮去部队,找领导哭诉,她相信部队不会不管。
“来啦!”李国兰一边拢头发,一边快步去开门。
夏海丰瞪了一眼夏晚星,压低嗓门警告说,“你给老子消停点儿!再敢闹腾,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罢,夏海丰迅速换了一副面孔,也去门口,迎接部队上来的人。
随后,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那叫一个热情。
部队来的是团政委和干事,还有当时救人两位。
夏晚星蹙着眉,紧紧攥着拳头。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渣男重逢了。
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嫁给他,重蹈覆辙。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渣男就先说话了。
“伯父伯母,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成才,是军区子弟校的美术老师。星期天我在郊外采风,看见两位女同志落水。”
“我当时没有多想,就怕出人命,赶紧下水救人。”
“还有顾营长,他也救了一位女同志。”渣男说着,指了指站在窗边的夏晚星,“这位女同志,就是被顾营长给救上岸的。”
夏晚星心中震惊不已。
上辈子明明是渣男救的她,顾营长救的夏金玉。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渣男也重生了?故意这样说的?
也好!
让渣男和小三锁死吧!别祸害旁人了。
而这时候,夏金玉梳妆好了,羞怯怯地从里屋出来。
“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救的应该是我姐姐,我是被那位穿军装的同志救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