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 血棺遗孤
叶归离跪在焦土上，将半块发硬的馍饼掰成三份。
最大的那份塞进女童掌心时，他腕间溃烂的伤口蹭过孩子冻裂的指尖，暗红血珠在馍饼表面洇出梅花状的纹路。
"吃完记得往西跑。
"他扯下腰间破布裹住女童皴裂的脚踝，"见到穿白袍佩玉牌的，就把这个贴他们后背。
"女童攥紧染血的黄符，符纸边缘焦黑的雷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远处突然传来剑啸，十七道霜白流光割裂天际，所过之处连飘雪都凝成冰棱。
"藏好！
"黑棺轰然倒扣，三个瘦小身影熟练地钻进棺底暗格。
叶归离反手扯过锈迹斑斑的锁链，青铜环扣相撞的声响里，他瞥见自己映在棺椁上的影子——肩胛处那道被镇狱犬撕咬留下的伤疤，正随着逼近的剑气隐隐发烫。
青芒坠地时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半塌的草棚。
烟尘中有白衣胜雪的女子踏冰而来，霜色剑穗扫过腰间的玄冰玉牌，"凌墟江无雪"五个篆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魔修何在？
"她的声音像剑锋刮过玄冰。
叶归离眯眼打量那袭绣着六瓣霜花的广袖，喉结动了动——凌墟剑阁最年轻的斩情境，三十三洲闻名的冰魄剑仙，竟会亲自来这劫土荒原。
"仙子这话问的。
"他屈指敲了敲身后黑棺，"方圆百里就剩喘气的耗子，您要斩妖除魔..."话音未落，霜气己攀上脖颈。
剑尖抵着喉结刺入半分，江无雪的目光掠过他脚边倾倒的粗陶碗。
碗底凝着层浑浊的菜粥，几根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棺中血气，作何解释？
"叶归离忽然笑了。
沾着煤灰的手指握住剑身，在霜纹上留下污渍："仙子不如自己看？
"掌心猛拍棺盖，三颗毛茸茸的脑袋应声钻出。
最大的孩子突然指向西方："穿黑斗篷的往哭魂岭去了！
他们抓走阿彩姐..."剑光暴起！
江无雪旋身的刹那，叶归离瞥见她后颈淡青的纹路——那是凌墟剑阁独门的冰魄印。
他猛地拽过女童，黑棺横挡身前。
九道剑气擦着青铜锁链掠过，在棺面刻下深达寸许的冰痕。
"你找死？
"江无雪收剑时，一片衣角正被钉在十丈外的枯树上。
三个魔修保持着奔逃的姿势冻成冰雕，眉心一点殷红在霜花中晕染开来。
叶归离抹了把颈间血痕，掌心暗扣的雷符悄然化灰："仙子好剑法，就是眼神差了些。
"抬脚踢开棺底暗格，半袋霉变的黍米簌簌洒落，"您说的血气，怕是这个？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破败的袄子，江无雪的视线在他冻紫的脚踝停留片刻。
剑穗轻晃，一锭银子落在黍米袋上。
"买你的棺材。
"玄棺突然震颤，锁链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叶归离瞳孔骤缩，抄起女童甩上肩头："抱紧！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焦痕，熔岩般的红光自地底渗出。
江无雪并指抹过剑身，霜纹暴涨："地煞阵？
""是血祭叩关阵！
"叶归离踹翻棺椁罩住孩童，反手扯断颈间锁链。
铁链坠地腾起黑雾，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镇魂符，"那群杂碎在用活人叩玄关！
"冰剑发出清越龙吟。
江无雪腾空而起，剑光织成穹顶罩住草棚。
阵眼处血柱冲天，数十具倒悬的躯体在红光中浮沉，眉心皆钉着赤色长针。
叶归离突然闷哼。
腕间溃烂的旧伤涌出黑血，与地脉红光共鸣震颤。
江无雪眸光微动——这是叩命境修士独有的血咒反噬。
"带他们走。
"霜剑划破掌心，血珠融入剑阵，"此阵需...""省点力气结阵吧。
"叶归离扯下发带扎紧小臂，露出狰狞的齿痕——那是上月被镇狱犬撕咬的伤口，"劳烦仙子撑半炷香。
"纵身跃入血阵时，他后背腾起模糊的虚影。
黑棺表面斑驳的血纹突然游动，在江无雪凝霜的瞳孔里拼出半阙残破的谶语：玄棺开，诸仙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