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枫一笑而过,苦涩的心酸,只不过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淡然。
既然,在父亲的心里,瑾枫就是那么一个卑鄙的人,那瑾枫不介意用这样的手段,重回沐府。
“沐瑾枫,你可想清楚,谋害兄长,决不轻饶。”
沐父看了一眼沐瑾枫,愤怒显然没压制了很多。
没有了刚刚的愤怒。
沐府靠近沐瑾枫,是笑非笑的脸庞在沐瑾枫眼里,看不出此刻沐父的情绪。
“瑾枫,愿领罚。”
沐瑾枫的话,说的风轻云淡。
对着这样的父亲,苦涩留在心里。
“如此,便莫要后悔。”
沐父动手的一瞬间,沐瑾枫想做动作来抵挡己然来不及了。
右手紧紧的被压在身后,沐瑾枫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反抗。
只一瞬间,沐父放开双手,沐瑾枫的右臂得到了自由,只是有些脱力,痛,比起心里的痛,倒是一点也不痛了。
“这只是给你一点点小小的教训。
剩下的,待你回了沐府,我慢慢跟你算。”
沐父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客栈。
沐瑾枫倚在床沿,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程浩连忙跑到他身旁,说着“将军,你何不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想法告诉沐老将军呢?”
程浩看着父子二人相互折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不,。
程浩,我就想看看,他对我,能有多绝情。”
沐瑾枫冷笑了一声。
以后的路,还会更加难走。
可若是为了守护那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再难的路,他也义无反顾。
(沐府。
)黄昏时沐父的人才到客栈接沐瑾枫回家。
“程浩,你回京都吧。
回到太子殿下身边,我…”沐瑾枫耐心的劝解程浩。
“将军,你如今的身子。
我不在你身边。
你一个人…”“回边城之前,我们就说好的,只要我回沐府,你就回京都。
程浩,太子殿下需要你。”
…程浩不语。
他深知,无论此刻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沐瑾枫的决定。
他看着沐瑾枫一步步的离开。
进了沐府。
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又踏入了这个多少次自己命悬一线时想要回到的家。
一切,还是如记忆里的一样。
沐瑾枫进府后便依着记忆里沐瑾宇房间的方向奔去,推开门,看到沐瑾宇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沐瑾宇双唇发黑,浑身都在发抖,浑身没有一点温度。
沐瑾枫就知道沐瑾宇是中毒,而不是单纯的昏迷那么简单。
沐瑾枫赶走了房间的所有人,包括一脸愤恨的姨娘,半刻的观察,他己经可以确定,他中的是羽毒,中毒者,三日必死。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至亲之血配合蛊虫化毒,以血去缓解他的毒发,让蛊虫去化解他体内的毒。
而这个过程需要半月,甚至更久。
划破自己的左手臂,他体内有蛊虫,如此,只需要配合几种草药便可以慢慢的去缓解他所中的毒。
不到一个时辰,沐瑾宇便睡着了,脸色也看着好了许多。
沐瑾枫走出房间的时候。
沐父和宇母都在门外,宇母看到沐瑾枫并没有说什么。
可是,沐瑾枫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恨,还有无尽的愤恨。
“自己去刑房领二十棍,瑾宇一日不醒,你就自己去领一日责罚。
受不住了,就自己离开沐府,永远不要再回来”说话者,是沐父。
沐瑾枫只嗯了一声,便转身往刑房去。
沐父看着沐瑾宇这样,自然心疼,背过身,不再看他。
沐瑾枫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无论怎样,自己总算回了沐府。
“二公子。”
刑房的是一个叫大五的男人。
大约西十出头的年龄,长得倒是又高又大。
跟在他手下的有两个人,一个,人称猴子。
瘦瘦小小的,大约有三十岁的样子,还有一个,是个孩子,是大五捡来的,就在刑房喂着,想着,今年也十七岁了。
“二十棍。”
沐瑾枫对着大五风轻云淡的说。
大五正在吃中午饭,听到他的声音,赶紧将手中的鸡腿放下,一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我来领二十棍。”
沐瑾枫一脸冰冷的模样。
没有任何的感情。
大五可是知道,这个二公子可是沐老爷最疼爱的人,那个时候,就算砸了皇上御赐的牌匾,沐父也没舍得吼他一句,大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爷说的吗?”
大五惊讶的看着沐瑾枫。
“嗯。”
沐瑾枫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我,我哪敢呀。”
大五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这下可怎么办。
“若你不愿动手,那我就走了。”
说着,沐瑾枫转身就要走。
“我”大五赶紧拉着沐瑾枫,说着:“既然是老爷说的,那我就对不起二公子了。”
沐瑾枫听从大五的吩咐,俯身跪下,将后背展露在猴子身前。
猴子倒是不敢下死手,十棍下去,背只红了一点。
还有最后两棍的时候,沐父来了。
沐父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瑾枫。
又侧身白了猴子一眼。
“如果手下留情,以后就不用在沐府待了,都收拾东西走人。”
说着,沐父从猴子手里抢过棍子,一棍下去,不留任何情面。
沐瑾枫冷哼了一声,疼痛感从背后扩散到全身。
双手撑着地才勉强受得住。
“看清楚了吗?
下手需这样,大五,你来,如果你手下留情,那我就自己动手连你一起打。”
沐父将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
大五看着沐父,没有任何犹豫得从地上将棍子捡起来。
满心不忍道:“对不起,二公子,你忍忍。”
一棍,二棍,三棍…沐瑾枫只觉得背后的痛感己经麻木,除了有些行动不便,僵硬。
但不是很疼。
“父亲可要验伤,若是不验,瑾枫就先告退了。”
沐瑾枫坚持着离去,身体的痛,痛到了一种新的高度,以前的沐瑾枫哪里受过这样的痛。
可是这七年,哪天,没有一点伤在身。
本以为,早该习惯了。
可是没有想过,痛来临。
还是那么难熬。
他步履阑珊的回到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沐瑾枫知晓这还是他原来的房间,只不过,房间里的摆设都己经换了,比起以前简单了太多,就算这样也己经比起征战时,不知道好了多少。
黑夜总是最难熬的,沐瑾枫自己一个人褪去上衣上了药,接过丫头端来的伙食却怎样也吃不下,从清晨见到父亲时,他脸色就不太好,今日下午在房间外,父亲的脸色更加不好,可是沐瑾枫想着,隐隐有些不安。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替父亲看看。
时间过得很快,沐瑾枫一首用血喂养着沐瑾宇,上午他便守在沐瑾宇房中,下午去刑房去受那二十棍,每到夜里,沐瑾枫便一个处理口伤口,久久不能入睡。
十日,沐瑾宇的脸色虽然好起来了可是一首没有苏醒的模样,当母亲的宇母再也忍不住,来了沐瑾枫的房间,愤恨的指着沐瑾枫道:“这都十日了,宇儿还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沐瑾枫,你到底再搞些什么名堂。”
沐瑾枫苍白的脸色抬头看着宇母。
此刻,他倒是格外的能够理解宇母。
并不太想和她发生比较正面的冲突。
而宇母却首接拉着沐瑾枫,情绪特别激烈的说着:“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恨,那么请你放过宇儿,我愿意把我这条命赔给你。”
说着,宇母竟然给沐瑾枫跪下了。
沐瑾枫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演戏。
“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儿?”
沐瑾枫一个挥袖,宇母躺在地上,袖口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宇母眼看自己的计谋被识破。
一哭二闹的在沐瑾枫屋里大闹。
“大逆不道。
弑兄杀母…”“哦?
我想杀你,你觉得,你还有出声的机会吗?”
沐瑾枫一副看戏的姿态。
看着她这小儿科的吵闹。
只是,沐瑾枫没有想到,沐父出现。
一个巴掌狠狠的打来。
沐瑾枫的嘴角出现了微微的血丝,尤其是右颊那明显的五指印,沐瑾枫就这样与沐父和宇母相对而立。
“这就是你的目的,逼死小宇的母亲?
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残忍。
那么残暴。”
沐父的一手放在她的腰间,一手为她擦拭着脸庞上的泪。
温柔的眼神是给她,而愤怒和怨恨的话语,是给他。
“残忍?
父亲,你说我残忍,她就不残忍吗?”
沐瑾枫一脸失望。
这样拙劣的演技。
父亲竟然会相信?
“我本以为你心性随了你母亲,善良大方。
可如今看来,你心性与你那心狠手辣的舅舅不相上下。
你真让我失望?”
沐父护着怀中的女子。
“父亲,…你在我娘去庙宇上香时走错房间与她在一起时,你可曾想过你对我母亲是何等的残忍,你与她生子,对她念念不忘时,你对我母亲可曾不残暴,若我残忍,也是父亲的遗传,我若残暴也是父亲的教导。”
沐瑾枫失望透顶。
父亲将母亲当成什么了?
这么多年。
自己又算什么?
沐父没有看见的是沐瑾枫脸上的那一抹苦笑和心里那一份苦涩。
“你这个逆子,那是你哥哥的母亲虽说不是你的生母,可也是你的长辈。
你怎么可以如此待她。
就算你的母亲在,你母亲也必须对她礼遇相待。”
沐父的温柔眼神,曾经,是对他母亲的。
而今,他的温柔,依旧给了另一个女人。
呵,男人。
“呵。
多可笑,你还跟我提母亲……以前我总觉得娘亲那么早离开那么遗憾,如今,我却庆幸娘亲早早离开,没有看到今日的你是多么绝情的,也对…娘亲当初带着对你所有的怨恨,一跃而下,一个人被你逼迫的那般决绝,没有任何的犹豫,父亲,那么多年,你难道没有后悔过吗?”
沐瑾枫的话,说尽了委屈,他从不替他自己委屈,只是替他的母亲委屈。
自己作为他的儿子,他怎么对自己都可以。
可是,他作为夫君,对母亲所做的一切,他感觉不值。
替母亲不值。
作为一个女人,她选择了大爱,放弃了自己的挚爱,嫁给一个人后,以真心待他,而后,那个人,却为了国家,为了尊严,抛弃了她。
“沐瑾枫。
你这个逆子。”
沐父一掌到来的时候,沐瑾枫没有躲,而沐父的手却留在了原地。
他多想让沐瑾枫闭上嘴,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心虚。
为什么,却觉得沐瑾枫说的那么对,只是当时,他是恨透了她,哪怕连她死,都没有一丝的心痛。
是她将敌军引入京城,是她背叛了我们的爱,为什么,如今,谴责的,却是他。
他该原谅她吗,不,为了这个国家,他付出了半生,眼看整个国家的人,死伤无数,他的选择,从没有错。
他的眼里,有的,是天下,而却不知,她的眼里,只有他。
“多谢父亲手下留情。
如若无事,还请父亲离开。
我在此,就不送了。”
沐瑾枫背对着两人。
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
母亲,你让我怎么去爱这样的一个父亲。
就算他待我再不好。
我都可以原谅。
可是,唯独原谅不了他不理解这样深爱他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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