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鉴
萧璟抱着她穿过九曲回廊，皂靴踏过新雪，在青石板上碾出暗红血印。
她隔着染血的嫁衣，仍能感受到男人胸腔里平稳的心跳。
"王爷要抱到几时？
"雕花木门吱呀作响，暖阁里青玉棋盘泛着幽光。
萧璟将她放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染血的指尖划过她颈间伤痕："王妃可知，方才那箭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苏云卿心头一跳，这才发现他左手掌心己泛出青黑。
可这疯子竟还能气定神闲地斟茶，白玉盏中碧螺春浮沉，像极了前世永定河上漂流的河灯。
"牵机毒入心脉，每月需饮鹿衔草汁液。
"萧璟忽然捏住她下颌，将茶盏抵在她唇边，"不过王妃中的是改良过的双生蛊，解药..."他指尖轻点自己渗血的掌心，"在这里。
"温热血气扑面，苏云卿猛然偏头。
茶盏倾覆，碧色茶汤泼在鲛绡屏风上，现出暗绣的北斗七星纹。
这纹样她在前世御书房见过，是前朝钦天监独有的标记。
"王爷与钦天监余孽...""嘘。
"萧璟沾血的手指按在她唇上，凤眸映着跳动的烛火，"王妃不妨猜猜，为何你腕上玉镯的密文，与本王这玉佩纹路如出一辙？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弯月状伤痕。
苏云卿呼吸骤乱。
母亲临终前破碎的呓语突然连成句子——"北疆...月纹...要回..."她攥紧残破的嫁衣袖角，前世零散的线索此刻如毒蛇般绞住咽喉。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瓦片发出轻微响动。
萧璟轻笑一声，袖中银针己没入梁柱。
惨叫声中坠下个黑衣人，心口插着的正是苏云卿发间掉落的金簪。
"苏尚书养的狗，果然忠心。
"萧璟踩住刺客咽喉，靴底缓缓施力，"回去告诉你主子，本王既然接了这烫手山芋..."他忽然转头看向苏云卿，眼中兴味盎然，"总得讨些利息。
"刺客眼球暴突的瞬间，苏云卿瞥见他后颈青色胎记——这是靖王府暗卫独有的标记！
原来父亲早己与靖王勾结，却让她顶着嫡女名头嫁入靖王府。
前世的替嫁，今生的刺杀，分明是要将苏家与摄政王府同时拖入死局。
"怕了？
"萧璟递来缠着金丝的药瓶，"每月朔望子时，需以人血为引服药。
"他腕间伤口还在渗血，却将药瓶强塞进她掌心，"王妃最好祈祷本王长命百岁。
"更漏声遥遥传来，苏云卿忽然按住心口。
细密的疼痛顺着经脉游走，与前世毒发症状截然不同。
她踉跄着扶住多宝阁，碰落的青铜酒樽滚到萧璟脚边。
"戌时三刻。
"萧璟摩挲着酒樽上饕餮纹，"王妃这毒，中的倒是时候。
"他突然扯开她嫁衣后领，肩胛处浮现的朱砂痣红得刺目。
苏云卿反手要挡，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榻上。
"别动。
"冰凉匕首贴上肌肤，苏云卿眼睁睁看着萧璟剜下那粒朱砂痣。
血珠滚落白玉枕，竟凝成诡异的凤鸟形状。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叩击："王爷，永定河下游捞起十二具浮尸，腰间都挂着苏府令牌！
"萧璟低笑出声，染血的匕首挑开她鬓边碎发："看来本王的王妃，比想象中更有趣。
"他将沾血的玉佩压在她伤口上，"记住，你现在流的每一滴血..."剧痛袭来的瞬间，苏云卿恍惚看见铜镜中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
男人玄色衣袖覆着她嫁衣，像极了前世飘满永定河的招魂幡。
五更梆子响时，苏云卿在满室药香中惊醒。
枕边放着鎏金请柬，靖王府三日后赏梅宴的字迹殷红如血。
窗外飘进半片烧焦的纸钱，她伸手去接，却见背面用朱砂写着——"故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