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绝望之渊林宇木然地望着镜子里那张浮肿且毫无生气的脸,
潮湿的霉斑如同悄然滋生的恶魔之花,在镜面边缘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出租屋内那老旧的日光灯管,有气无力地散发着惨白的光线,
同时发出令人烦躁到极点的嗡嗡鸣响,那声音犹如无数只恼人的苍蝇在耳边萦绕,
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愈发焦躁。在这昏黄且不稳定的光线映照下,
他那青黑的眼窝深陷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投射出深浅不一、形状诡异的浓重阴影。
储物箱上凌乱地摆着三个空泡面桶,摇摇欲坠,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狼狈。
最上面那桶里的红油已经完全凝结,形成一层蜡状的物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烈油腻气息。
那凝固的红油宛如被定格的时光,又恰似他那停滞、无望且毫无生气的生活现状。
手机在布满烟疤的床头柜上剧烈震动着,屏幕上的裂痕宛如狰狞的蛛网,
将人事部那冷冰冰的辞退通知切割得破碎不堪。他的手指僵硬地悬在通讯录上方,
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寒风中瑟缩的枯枝。王猛的名字后面,
赫然跟着整整十七个未接来电——这个就在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要和他合伙开工作室的发小,
此刻却在缅北赌场那模糊不清的监控视频里,冲着他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那笑容,
像是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冰刀,无情地刺进他脆弱的内心深处。
浴室里传来清晰的水滴砸在塑料盆里的声响,一滴接着一滴,节奏单调而又清冷,
仿佛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就在林宇绝望地发现连花呗都残忍地拒绝了他的借款申请时,
一只令人厌恶的蟑螂正沿着墙缝缓缓爬进抽屉,
细长的触须轻轻扫过那瓶他辛苦攒了半年的安眠药。
“叮——”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尖锐地刺破了屋内凝滞、压抑的空气。
苏晴的聊天框瞬间弹了出来,背景依然是他们去年在游乐园里拍摄的那张合照。照片里,
他举着棉花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讽刺剧。
最新消息是一句简短到绝情的“我们分手吧”,紧接着便是一个无情的红色感叹号。
林宇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仿佛要从疼痛中寻得一丝清醒。
窗外的霓虹灯毫无征兆地突然全部熄灭,远处隐隐传来中元节焚烧纸钱的焦糊味道,
那股刺鼻的气味仿佛顺着风钻进了他的鼻腔。他绝望地抓起药瓶时,不小心打翻了泡面桶,
凝结的红油瞬间在地面裂成了蛛网状的复杂纹路。当第 28 颗药片艰难地滑过喉管时,
他恍惚间听见楼下收破烂的喇叭声。蟑螂肆无忌惮地爬过他的手背,空药瓶滚到床底,
发出空洞而又沉闷的回响。月光透过铁栅栏的缝隙,
在地面编织出一幅惨白如霜的“裹尸布”,而他终于在这虚幻的安宁中缓缓沉入无尽的黑暗。
“哗啦——”刺鼻的消毒水味猛然冲进鼻腔,林宇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清晨的阳光从霉变的窗帘缝隙强行刺入,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14:30——这分明是他吞下药片后的第二日下午三点。
他如触电般慌乱地摸向自己的喉咙,指尖却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屏幕,
锁屏画面不知何时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倒计时:47:59:23 。
冷汗顺着脊椎迅速滑落,一直滑进裤腰。林宇脚步踉跄着冲进浴室。
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然而嘴角却残留着可疑的褐色药渍。
当他颤抖着双手打开储物柜时,那瓶本应空空如也的安眠药竟然完好无损地立在原位,
锡纸封口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
“这不可能......”林宇的后脑重重地磕在瓷砖墙面上,疼痛真实得令人几乎窒息。
忽然,有暗红色的液体从天花板缓缓滴落,在墙面蜿蜒流淌成诡异的数字。
倒计时仿佛在渗血,那些数字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地起伏着,
边缘还在不断渗出细小的血珠。第二节:神秘倒计时林宇用指甲发了疯似的狠掐手腕,
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肤,暗红的血珠从那月牙形的伤口缓缓渗出。
墙上的倒计时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加速流动,血珠竟逆着重力,诡异地攀上瓷砖,
在 47:58:12 的位置凝成了一颗透着诡异气息的朱砂痣。
“这不是梦......”他嘴里喃喃自语,神色慌乱,抓起外套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门。
沉重的铁门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回声,惊飞了走廊里黑压压的蝙蝠群。
七月半的日头白得格外瘆人,没有一丝温度,街边祭祀的纸灰打着旋儿,
如幽灵般扑在他的脸上,带着未燃尽的火星,烫得他脸颊生疼。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毫无规律地交替闪烁,
林宇突然发现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裹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卖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变得沉闷,
好似闷在水里的呜咽;公交车报站声扭曲得不成样子,尖锐得如同刺耳的蜂鸣。
唯有那斜刺里冲来的电动车铃铛声,
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那辆载着三个煤气罐的改装车正以惊人的速度朝他呼啸而来,
带着死亡的气息。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如铁钳一般扣住他的肩胛骨。
林宇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拽得踉跄后退,电动车风驰电掣般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后视镜上缠着的红布条突然崩裂,像锋利的刀刃,在他锁骨处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后生仔,阎王爷的生死簿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穿藏蓝中山装的老人松开手,
胸前的八卦吊坠还在微微晃动,泛着神秘的光泽。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林宇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掐痕,“这两天少碰金属器物,
特别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粗暴地打断。林宇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三十米外的公交站台,广告灯箱正迸溅着耀眼的电火花,
王猛代言的借贷 APP 广告被烧得面目全非,呈现出焦黑的人形。
滚动屏上原本的“立即申请”字样,此刻已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快逃命”。等他再回头,
老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街角,只有青石板上残留的半个太极图案形状的水渍,
证明老人刚刚出现过。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
匿名短信如约而至:城西客运站 14:20。
锁屏上的倒计时显示 47:32:45,那血字的边缘开始生长出细小的枝状纹路,
仿佛在蔓延着未知的恐惧。便利店的冰柜突然爆响,
林宇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正站在冷柜前。玻璃的倒影里,他的左耳正在渗血,
殷红的血迹顺着脸颊流淌,可当他伸手去摸时,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当他想要伸手取一瓶矿泉水时,
却惊恐地发现所有商品的保质期都停留在三天前——正是他吞药的那天。
货架深处传来细碎的响动,十几只蟑螂排成笔直的直线,从过期的泡面堆里爬出,
它们细长的触须齐刷刷地指向西北方。林宇跟着转头望去,看见对面彩票站的玻璃门上,
倒计时的血影正随着他剧烈的心跳不断地胀缩,仿佛要挣脱束缚,将他吞噬。
客运站里弥漫着劣质皮革与酸臭汗味混合的刺鼻气味。当林宇攥着回老家的车票,
艰难地挤进候车厅时,显示屏突然像***扰的电视画面般雪花纷飞。
所有班次的信息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全部变成了令人胆寒的猩红数字 47:15:33。
检票员制服上的铜纽扣泛着诡异的青绿,像恶魔的眼睛,
机械地重复着:“死亡班列即将进站。”大巴启动的瞬间,车载电视突然自动开启。
缅北赌场的监控画面一闪而过,王猛身后的赌桌浮现出蛇形纹章,
那纹理与张老八卦吊坠上的刻痕惊人地相似。林宇刚要仔细看清楚,
整辆车突然冲进了黑暗的隧道,黑暗中有冰凉如蛇般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后颈,
寒意瞬间传遍全身。第三节:重回故地长途巴士艰难地碾过最后一个弯道时,
林宇的耳膜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蜂鸣所灌满,那声音犹如无数根钢针直刺大脑。
车窗外的槐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抽去了颜色,
原本青翠的树干渐渐褪成了毫无生机的青灰色,接着暗红色的汁液缓缓渗出,
沿着玻璃上的裂缝蜿蜒流淌,形成了宛如血管般错综复杂的纹路。
车载电视也在此时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电流杂音,缅北赌场的监控画面突然出现卡顿,
王猛那张扭曲变形的面孔在雪花屏里不断裂变成无数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重影。“前方到站,
青塘镇。”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将半昏迷中的林宇惊醒。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出车厢的刹那,一股浓烈的焚烧纸钱的焦糊味混合着铁锈的刺鼻气息,
如同一记重拳,
猛地朝他扑面而来——那正是三天前他在出租屋里闻到的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站前广场的 LED 屏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霉斑,滚动播放的旅游宣传片里,
他童年时常去嬉戏玩耍的荷花池早已干涸,只剩下一个丑陋的水泥大坑,
像是大地的一道伤疤。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却又略显陌生的青石板路缓缓前行,
林宇惊觉每经过一处充满回忆的旧景,锁骨上的伤口就会像被烈火灼烧般发烫。
路过镇医院时,急救车那凄厉的鸣笛声突然具象成一缕缕红色的丝线,
在他的视网膜上编织出一幅血肉模糊的恐怖画面:担架床的轮子无情地卡在石缝中,
洁白的布单下竟然伸出一只青紫色的少年手指,仿佛在向他求救。“小林?
”一声沙哑的呼唤打破了这可怕的幻象。在母校围墙外,
当年总爱穿着绛紫色套裙、气质优雅的杨老师正抱着一沓教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她鬓角的白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露出右耳后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这是林宇从未见过的触目惊心的细节。“真的是你!
”杨老师镜片后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自从陈默那件事之后......”她话说到一半,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猛地刹住了话头,手中的教案哗啦一声散落一地。泛黄的试卷轻飘飘地飘到了林宇的脚边,
2012 年中考模拟卷的背面,竟用红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凶手在看着”的惊悚涂鸦。
林宇蹲下捡试卷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倒计时突然发出如同心脏起搏器般强烈而急促的震动,
血字的边缘伸出了菌丝状的触须,疯狂地扭动着,
将 47:08:17 篡改成 31:59:59 。
杨老师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当年警察说陈默是意外坠楼,
可是消防梯上明明有......”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如同一把利刃,
无情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林宇猛地抬头,看见街对面的五金店,
卷帘门上层层叠叠的小广告正在剥落,露出了二十年前那张陈旧的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陈默穿着整洁的校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然而鼻梁的位置却被人用红笔狠狠地打了个叉。“老师,陈默出事那晚您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林宇反握住老人颤抖如筛糠的手,
却意外地发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怪的戒指——银质的戒托上镶嵌着一个蛇形纹章,
那图案与赌场监控里出现的竟然完全一致。杨老师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触电般地抽回了手,
教案再次散落一地。这次飘出来的却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校史馆前,王猛父亲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那冷漠的背影显得格外阴森。
伞骨末端挂着半截断裂的消防栓链条,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快走!
”杨老师突然神色剧变,面容扭曲,指着林宇身后惊恐地尖叫起来。
林宇扭头看向便利店的玻璃橱窗,只见倒影里,
三个戴着阴森傩戏面具的黑影正从不同方向迅速包抄而来。倒计时开始疯狂地闪烁,
血字不断渗出如同沥青般黏稠的黑色物质,在地面腐蚀出一道道焦黑的深深足迹。
林宇发了疯似的狂奔进那座废弃已久的棉纺厂,
童年捉迷藏时充满欢声笑语的车间此刻布满了厚厚的蛛网,一片死寂。
生锈的纺织机突然自行运转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钢梭在经线间飞速穿梭,
竟织出一行行带着鲜血的字迹:“真相在顶楼”。
当他不顾一切地冲上那摇摇欲坠、吱呀作响的铁梯时,
怀里那张旧照片突然变得滚烫无比——照片的边缘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经纬度坐标。
顶楼蓄水池的绿藻之间,静静地浮着一个密封的铁盒。倒计时在开锁的瞬间停滞不前,
盒内褪色的校徽下压着半页残缺的实验报告:2012 年 9 月 14 日,
青塘镇地下水砷含量超标 47 倍。签名栏处赫然是王猛父亲那熟悉的名字,
而见证人处则按着陈默那触目惊心的血指印。蓄水池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