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我不知道。”
林溪低声答道，目光躲闪，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高考成绩的页面己经暗了下去。
“什么叫‘不知道’？
考砸了就考砸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母亲一拍桌子，怒火冲天，“复读！
你必须复读！”
“复读又有什么用？！”
林溪猛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却带着压抑己久的愤怒，“就算再读一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闭嘴！”
母亲指着她，咬牙切齿，“林溪，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个破地方，你想成为那种一事无成的人吗？”
“够了！
我不想听了！”
林溪转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背靠着墙，无声地滑坐到地上。
外面传来母亲不依不饶的咒骂声：“就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有出息！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林溪双手捂住耳朵，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晚上八点，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同学聚会，今晚七点，烧烤店***，来吗？”
林溪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不决。
她知道如果不去，就只能继续待在这个让人窒息的房子里。
最终，她叹了口气，回了一个字：“去。”
烧烤店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炭火和油烟的香气。
林溪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林溪！
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林溪顺着声音走过去，同学们围坐在一张长桌旁，聊得热火朝天。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坐到了角落的位置。
她并不擅长这种场合，过多的喧嚣让她有些不自在。
杯中的冰块随着她轻轻搅动发出轻响，却掩盖不了她的局促。
桌上的欢笑声时不时传来，但她听不进一句话，只感觉这些熟悉的面孔像是一层透明的隔膜，隔断了她的世界。
“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打破了她的失神。
林溪抬头，一双清亮的眼眸映入视线。
男人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眉眼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自信。
他站在灯光下，仿佛自带一圈温暖的光晕。
“没有。”
她下意识地回答，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男人嘴角扬起，笑容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随性：“那我就坐这儿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显得自然而熟稔，仿佛这里本就是属于他的舞台。
林溪瞥了一眼，发现他的身影透着一种不属于同龄人的笃定和沉稳。
他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赵昊，学长的朋友，今天来蹭饭。”
他转过头来，目光与她相对，像是无意间捕捉到了一只不安的鹿。
林溪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低头继续拨弄杯中的冰块。
然而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审视，却又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咄咄逼人。
“你看起来有点闷，不喜欢这种场合？”
赵昊突然问。
林溪一愣，下意识想否认，但面对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的回答变得模糊起来：“还好吧。”
他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像是在剖析她的情绪：“不像啊。
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喜欢这种热闹的人。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跟他们不太一样。”
林溪的手指顿了一下，杯中的冰块也停了下来。
这句话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防线。
特别？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那么普通，甚至有些透明，在人群中无人注意。
可赵昊的话，却像是一盏灯，照亮了她连自己都忽略的角落。
她偷瞄了一眼赵昊。
他的表情并没有半点随意而为的敷衍，反而认真得让她心跳莫名加快。
他真的这么觉得吗？
还是只是礼貌性的赞美？
赵昊则感受到她的局促，心里不由得一笑。
他并不是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而是从她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她。
那个女孩，安静地站在门口，似乎格格不入，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眼神像是被浓雾遮盖的星光，隐约可见，却带着淡淡的忧郁。
这样的神情，让他忍不住想接近她，想知道她的故事。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赵昊试探性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
林溪低头回答，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赵昊笑了一下，像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没关系，我有时间慢慢了解。”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让林溪的脸微微发热。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假装喝饮料。
杯中的冰块早己融化，但她的心却因为他的目光，隐隐有些动荡。
赵昊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而他有的是耐心，让她慢慢放下那层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