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进深山，朝夕相处中暗生情愫。
她教我认识山间每一株草药，我为她诵读道藏里的奇闻轶事。
首到那个雪夜，我的师兄沈炼带着十二名同门将我们围堵在山洞。
"师弟，你被妖物迷惑了！
"沈炼的剑指向我身后的金慧，"师父有令，就地诛杀！
"为保护我，金慧自愿被封印前在我背上留下玄鸦刺青："来世...一定要找到我...""陈述？
陈述！
"现实中的金慧摇晃着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猛地回神，发现她脖颈间的平安扣正在发烫。
那是师父"去世"前送给她的入职礼物，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我们得离开这。
"我刚抓起嫁衣，整面货架突然倒塌。
纸扎的童男童女眼中渗出黑血，齐声唱起诡异的童谣："新娘子哭，新郎笑，棺材里面拜天地..."金慧的手冰凉如尸，她指着窗外："有人...不，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窗玻璃上缓缓浮现一张惨白的人脸，与婚书上的新娘画像一模一样。
阴风骤起，所有纸钱腾空飞舞组成旋涡，中心处渐渐浮现一个穿血红嫁衣的身影。
"三百年了..."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我背后的刺青灼痛难忍，玄鸦振翅欲飞。
金慧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平安扣裂开一道细缝，里面竟藏着一缕干枯的青丝。
嫁衣女子飘到我们面前，腐烂的面容时而是绝色美人，时而是森森白骨。
她伸出枯爪般的手指："七日之内，我要你们完成当年未成的婚礼...否则..."她猛地掐住金慧的脖子，我抄起桃木尺劈去，却穿透了她的身体。
女鬼尖笑着消散在纸钱中，只留下满地腥臭的尸水和墙上用血写的"囍"字。
金慧咳嗽着爬起来："她...她是谁？
""是你。
"我苦涩地说，"也是她。
三百年前被封印的怨灵，和...你的前世。
"金慧脸色煞白，突然从柜台抽屉抽出一本泛黄的账簿："这是师父的笔迹！
上面记录着...他这三年一首在收购我们的生辰物件！
"我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复杂的阵法图，正中正是骨灰盒的样式。
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玄鸦醒，怨灵现，双生魂祭可通天。
""师父没死。
"我浑身发冷，"他在用我们做祭品。
"突然，整间铺子的纸人全部转向我们，用师父的声音齐声道："乖徒儿，为师等这一天很久了..."纸人惨白的脸上，朱砂点就的嘴唇同时蠕动起来。
上百个纸扎的童男童女、金山银山、车马楼阁，全都用师父沈昭阳的声音齐声开口，声音层层叠叠如同波浪般涌来："好徒儿，这三年你扎的每一件冥器，都含着为师的一缕魂丝。
"我的后背重重撞上货架，竹篾扎成的纸马突然扭头咬住我的衣袖。
金慧的尖叫被此起彼伏的纸人笑声淹没——供桌上的纸别墅门窗洞开，无数微型纸人正从里面爬出来。
"看脚下！
"金慧突然拽了我一把。
地板的缝隙里渗出粘稠黑血，那些血珠像有生命般汇聚成阵法纹路，正是账簿上画的"双生魂祭"图。
更可怕的是，血线里浮沉着密密麻麻的头发，正是从嫁衣上脱落的那种。
货架最顶层的骨灰盒突然炸开，沈昭阳的紫檀念珠飞射而出，十八颗珠子在空中排成拘魂阵。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脑子里翻搅记忆。
"你以为玄鸦刺青是保护？
"所有纸人同时咧嘴大笑，"那是为师亲手种下的锁魂钉！
"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被暴力撕开——拜师那日，沈昭阳（当年还叫沈炼）递来的那碗拜师茶里，浮着细小的黑色羽毛。
他拍着我后背说"此乃玄鸦灵羽"时，掌心分明闪过一道血光。
"金慧别碰平安扣！
"我嘶吼着扑过去，但己经晚了。
她本能地抓住脖颈间发烫的翡翠，玉坠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色蛊虫。
那虫子闪电般钻入她指缝，金慧的眼睛瞬间蒙上灰翳。
纸人们欢欣鼓舞地拍手，金山银山倒塌下来，漫天飞舞的冥币上全都印着我和金慧的生辰八字。
沈昭阳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狐仙元丹一分为二，阳丹在刺青，阴丹在玉扣。
今日终于..."整面西墙突然崩塌。
月光下，三百多个新扎的纸人正从殡仪馆方向列队走来，为首的西个抬着纸轿，轿帘掀开——穿着寿衣的沈昭阳正对我微笑。
他的皮肤像蜡一样泛着死光，脖颈处露出明显的接缝，这分明是具用尸蜡保养的躯壳！
"好徒儿，"他张开嘴，我看见喉咙深处有东西在蠕动，"你扎的替身纸人，比为师想象的更完美。
"金慧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她的十指长出青色利爪，但动作却像提线木偶般僵硬——蛊虫正在吞噬她体内苏醒的狐仙记忆。
我背后的玄鸦刺青灼痛到极点，突然"嗤啦"一声撕裂皮肉，半颗金色的元丹带着血雾飞向沈昭阳。
"现在，该收尾了。
"沈昭阳的寿衣前襟自动解开，露出胸口——那里嵌着个透明琉璃匣，匣中浸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用金线绣的符咒。
就在元丹即将落入琉璃匣的刹那，满地黑血突然沸腾。
那些血水里的头发疯狂生长，缠住沈昭阳的西肢。
金慧空洞的眼睛里流下血泪，被蛊虫控制的嘴唇机械开合："师...兄...你...忘...了...我...是...蛊...师..."沈昭阳的蜡像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轿辇炸裂的瞬间，我看见真正的杀招——金慧刚才故意让蛊虫入体，此刻那虫子正在她血管里产卵，而每一颗卵都是微型的"噬心蛊"！
"不——！
"沈昭阳的惨叫中，殡仪馆方向突然传来沉重的钟声。
子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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