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调整着瞄准镜右眼的焦距，让十字准星咬住目标后颈凸起的第三块椎骨。
夜视仪将八百米外的公寓渲染成磷绿色，那个被系统标记为"清除目标"的男人正在擦拭一台古董留声机，黑胶唱片在寂静中旋出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耳蜗植入体突然炸响蜂鸣，视网膜右下角跳出猩红的生理监控界面：肾上腺素水平：82%。
缠满左臂的神经传感带已经开始发烫，这是系统在警告我即将突破情绪阈值——脑机接口最忌讳的失控前兆。
"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
"机械女声裹着电流杂音刺入鼓膜。
我咬碎藏在臼齿后的缓释胶囊，立刻苦杏仁味混着尼古丁瞬间灌满整个口腔和鼻腔。
三周前在东京执行任务时，那个金融掮客临死前突然用俄语喊出"娜塔莎"就让我的芯片当场引发神经灼烧，剧烈的疼痛让我感觉整条新宿歌舞伎町的霓虹灯都在视网膜上烙出焦痕。
瞄准镜里的男人突然起身，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某种诡异的熟悉感觉沿着我的脊柱攀爬，仿佛有人用冰锥在撬动我后脑的记忆禁区。
他弯腰调整唱针时，衬衫领口滑出一根银色的手链，吊坠在黑暗中闪过幽蓝——是量子存储器特有的冷光。
"倒计时三十秒。
"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耳道里再次转动起来。
我扣住扳机的食指微微发颤，这有点不对劲。
以往的目标在死亡倒计时里总会暴露出人性裂隙：有人疯狂拨打不会接通的电话，有人抱着全家福蜷缩在墙角，而瞄准镜里的这个男人竟在给手中的威士忌杯口抹海盐。
他的从容让我想起上周黑市记忆修复师给我展示的残影：某个暴雨夜，我在爆炸的实验室里拼命拽着某个白大褂的衣角，那人眼镜碎裂的镜片上同样泛着这种钴蓝色冷光。
我惊得一身冷汗，就在这时视网膜突然强制弹出目标档案：林修远，47岁，神经生物学教授。
犯罪事实：私自保留前妻意识副本，违反《数字人格管理条例》第9条。。全息照片里他妻子的耳垂上有枚蝴蝶状胎记，与我三天前在废弃数据中心找到的记忆碎片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