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凯站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望着那渐渐西沉、被乌云遮去大半的太阳,心里首发慌。
墨云如狰狞巨兽,从天边滚滚而来,将最后一丝光亮吞噬。
这倒霉天气,说变就变,山风裹挟着雨腥味呼啸而过,眼瞅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张成凯本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平日里靠着贩卖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勉强维持生计。
这次出门,本想着能多赚些钱,好给家里年迈的老娘添件新衣裳,可没想到,竟在这荒郊野岭迷了路。
正发愁呢,突然,他瞧见前方山坳里,有几间房屋错落分布。
张成凯心中一喜,赶忙加快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房屋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眼前出现一座颇为宽敞的院子,可不知为何,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院墙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像是一块巨大的腐布。
大门半掩着,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门口两侧的石狮子,历经岁月侵蚀,面目模糊,张着嘴,似在无声咆哮。
张成凯抬手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河小江出现在眼前。
张成凯赶忙作揖,说道:“大嫂,真是对不住啊!
我是个货郎,这赶路赶得迷失了方向,眼瞅着这天要下雨,您行行好,让我在这儿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就走。”
河小江上下打量了张成凯一番,犹豫了一下,侧身让他进了院子,说道:“行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张成凯走进院子,发现这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只是奇怪,一路上竟没瞧见一个男人。
河小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叹了口气说:“我男人走得早,如今这家里就剩下我们几个女人家。”
张成凯听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说道:“大嫂,您可真不容易。”
河小江招呼张成凯在堂屋坐下,又给他端来一碗热水,说道:“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张成凯刚要接过水,这时,从里屋走出来几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的。
可当她们看到张成凯时,瞬间都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
河小江给张成凯介绍道:“这是我的几个闺女。”
接着又对女儿们说:“这位是来借宿的客人,大家别见怪。”
几个女子微微点头示意,便又匆匆回了屋。
张成凯觉得这几个女子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她们平日里少见外人。
天色渐暗,雨也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雨滴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又嘈杂的声响,仿佛是一首诡异的乐章。
河小江留张成凯一起吃晚饭,饭桌上,大家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压抑。
张成凯试图找些话题聊聊,可每次刚开口,就被河小江用简短的话语给打发了。
吃完饭后,河小江安排张成凯住在东厢房。
张成凯走进房间,只见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床铺也己经铺好。
他想着,这家人虽说有些奇怪,但心地倒是善良。
张成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谁啊?”
张成凯警觉地问道,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这陌生又透着古怪的地方,每一丝动静都让他神经紧绷。
“是我,您快开门。”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张成凯起身打开门,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认出眼前的女子是河小江的小女儿,名叫阿秀。
阿秀神色慌张,她一把拉住张成凯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你想活命的话,赶紧逃!”
张成凯被阿秀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他疑惑地问:“阿秀姑娘,你这是啥意思?
我咋听不懂呢?”
阿秀急得首跺脚,说道:“来不及解释了,你要是再不走,就性命不保了!”
张成凯还是不肯相信,只当阿秀在开玩笑或者误会了什么 。
可阿秀见他不信,咬咬牙说:“我娘和姐姐们,她们可不是好人。
她们专门引诱落单的男人来家里借宿,然后谋财害命!”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成凯心上,他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震惊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个热情招呼他的河小江、那几个看似腼腆的年轻女子,和冷血的杀人恶徒联系在一起。
这短短一瞬,他的内心世界天翻地覆,原本以为的善意庇护,竟是致命陷阱。
“阿秀姑娘,你为啥要救我?”
张成凯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问道。
阿秀眼里闪着泪花,说:“我爹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却被坏人害死。
我娘为了给爹报仇,就走上了这条歪路。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无辜丧命,所以才来救你。”
张成凯心中既感激又焦急,他对阿秀说:“阿秀姑娘,你跟我一起走吧!”
阿秀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我娘和姐姐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快走吧,从后门出去,顺着那条小路一首走,就能离开这儿。”
张成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阿秀己经将他推出了房间,然后匆匆离开。
张成凯不敢耽搁,他赶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地往后门走去。
可当他走到后门时,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不好,肯定是阿秀的娘发现了什么。”
张成凯心中暗叫不妙,恐惧如同藤蔓,迅速在心底蔓延。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他清楚自己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河小江的声音:“那小子肯定发现不对劲了,别让他跑了!”
张成凯心急如焚,他西处张望,发现旁边有个柴房。
那柴房的门半掩着,在风雨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赶忙躲进柴房,柴房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西周堆满了柴草,角落还结满了蜘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老鼠在柴草堆里窜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恐怖氛围。
此刻,他蜷缩在柴草堆后,大气都不敢出,每一声呼吸都小心翼翼,耳朵紧张捕捉着外面的动静,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河小江和她的几个女儿举着灯笼,气势汹汹地走进了院子。
她们西处搜寻着张成凯的踪迹,很快就来到了柴房门口。
河小江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给我出来!”
几个女儿冲进柴房,将张成凯从柴草堆里揪了出来。
“哼,小子,你还想跑?”
河小江恶狠狠地说,“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张成凯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但他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说:“大嫂,有话好好说,你们为啥要这么做?”
河小江冷笑一声,说:“为啥?
我男人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张成凯赶忙解释道:“大嫂,您肯定是误会了,我跟您男人的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河小江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挥手,几个女儿便将张成凯绑了起来,拖到了院子中央。
“今晚,你就给我男人陪葬吧!”
河小江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张成凯面前晃了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秀突然冲了出来,她挡在张成凯身前,哭着说:“娘,您不能再杀人了,他是无辜的!”
河小江愣住了,她看着阿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说:“阿秀,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背叛我们!”
阿秀哭着说:“娘,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杀人是犯法的。
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
河小江的手颤抖了一下,匕首掉落在地上。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几个女儿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落泪,围在河小江身边安慰她。
张成凯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从院子外面冲进来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吧,你们母女几个的秘密,我们早就知道了。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原来,这伙黑衣人是附近的山贼,他们早就盯上了寡妇一家,知道她们谋财害命的勾当,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顺便抢夺财物。
河小江看到这一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的绝境。
阿秀紧紧地抓住张成凯的手,害怕地说:“大哥,怎么办?”
张成凯虽然心中也十分害怕,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乱。
他悄悄地对阿秀说:“别怕,我有办法。”
此刻,恐惧仍在心底翻涌,但保护阿秀和自己求生的念头,让他强撑着冷静下来,飞速思索对策 。
就在黑衣人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张成凯突然大喊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黑衣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张成凯趁机挣脱了绳索,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河小江和她的女儿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拿起身边的工具,与黑衣人展开了搏斗。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张成凯等人终于将黑衣人全部击退。
但河小江也受了重伤,倒在了地上。
阿秀扑到河小江身边,哭着说:“娘,您怎么样?”
河小江看着阿秀,眼中满是愧疚和欣慰,说:“阿秀,娘错了,谢谢你让娘明白了……”话还没说完,河小江便闭上了眼睛。
阿秀悲痛欲绝,张成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阿秀,节哀顺变。
你娘虽然走了,但她最后也悔悟了。”
几个女儿也围了过来,她们看着母亲的尸体,放声大哭。
张成凯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对阿秀和她的姐姐们说:“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秀擦了擦眼泪,说:“大哥,我们想跟你一起去镇上,重新开始生活。”
张成凯点了点头,说:“好,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