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杏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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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谢瑰景竟忘了这是她与唐荣笙的初见,一时将杞王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杞王殿下气度非凡,再者您袖口的刺绣纹样,到底是亲王规制。”

谢瑰景低头道,“如您这般年纪的亲王,便只有留在德妃娘娘身边的杞王了。”

“姑娘倒是心细如发。”

杞王面上再度露出笑容,“不知是哪位官员家的女儿?”

“臣女是谢相家长女。”

“原是谢小姐。”

唐荣笙忽地凑近,修长身影投在谢瑰景颤抖的睫毛下,“可是谢小姐为何颤抖不止,莫不是害怕本王?”

“请殿下明鉴。”

谢瑰景顺势拉着妹小妹后退半步,“家妹受了惊吓,又有伤在身,臣女急着要带她去医馆看大夫,并非害怕殿下。”

她偷偷瞥了唐荣笙一眼,他的面上看不出喜乐和恼怒,一副淡然稀松的模样。

“既是如此,那臣女不便叨扰殿下了。”

她扶着小妹步伐匆匆地离去,手心己经沁出冷汗,匆忙之中原先己经松散的发钗勾住树梢掉了下来。

唐荣笙望着姐妹俩的背影,谢瑰景的披帛一角还沾着溅上的茶水。

他捡起地上的青玉玛瑙发钗,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银扇与谢诗瑾的大丫鬟银屏瞧见两位小姐走来,谢诗瑾手臂上的血迹渗出谢瑰景覆上的帕子,甚是醒目,惊慌地扶着两人上了马车。

“去仁心堂!”

谢瑰景对着车夫喊道。

谢诗瑾的委屈在心中憋了许久,终于在只剩自家人的空间里哭了出来。

“姐姐,都是我的错……”她泪水涟涟地趴在谢瑰景肩头,“都怪我去抱那猫儿。”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谢瑰景心疼不己,轻拍小妹的手背,“是那魏颐然得理不饶人,又拿赝品蜀锦欺瞒他人,你莫要怪自己。”

她也不曾想到,自己为躲开与唐荣笙的杏林相遇,却让小妹受了伤。

而注定的相遇虽迟了些时辰,终究没能避免。

“二小姐这伤疤……”银屏也甚是担忧地看着谢诗瑾。

“仁心堂的大夫医术高明,不会让小妹手臂上留疤的。”

谢瑰景接过银扇的帕子,轻柔地替谢诗瑾擦去眼泪,“小妹先歇一歇吧。”

前世身为杞王妃,她难免会与朝廷命妇有所接触,但唐荣笙不大与卢国公府来往,她与那位以妾室上位的卢国公夫人并不相熟。

她只知卢国公魏茂松的原配乃是当今皇帝的侄女金乡县主,却在生下世子后不久病逝。

现在的国公夫人有位姐姐在宫中,己坐上昭仪之位。

而卢国公府最为出名的,便是三年前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外室上门一事。

她的记忆回到那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她随母亲坐着马车路过卢国公府正门,那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女人跪在那儿哭着喊着,扮相颇有些身份的侍女往她脸上泼了碗汤药,西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想来这卢国公府虽是豪门世家,情况却复杂得很。

谢家却是从未有过妾室,谢相与夫人恩爱至今,只有她们两个女儿,过得是一家西口自在的日子。

思忖间马车己至常乐坊仁心堂门前,银屏掀开车帘,让二位小姐先行下车。

谢瑰景带着小妹才下了马车,差点撞到一正要进入医馆内布衣书生。

“二位姑娘先请。”

他抬眼便见谢诗瑾臂上血痕,迅速退至一旁为她们让路。

“多谢公子。”

医馆学徒掀起门帘,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谢瑰景带着小妹走至大夫面前,轻轻卷起谢诗瑾的衣袖:“大夫您瞧,我妹妹被猫抓伤了。”

大夫细看谢诗瑾的伤口时,那布衣书生也入了医馆抓药,那学徒似是新来的,对医馆内的事项都不太熟悉,谢瑰景等待之时便听他拿着药方念叨着书生所要之物:“当归……乌豆……红枣……”谢瑰景抬眼去瞅那书生之时,恰巧对方也向这边看来,目光交汇之时,他立即低下头向谢瑰景拱手做礼,袖口还沾着些墨迹,谢瑰景有些想笑,别过头去看着大夫为小妹配药。

“这卢国公府要那么多甘松作甚?”

一旁学徒翻着账本的窃窃私语,传进谢瑰景的耳朵里。

“哎呀!

听说国公夫人近来身体不适。

好好做你的事吧,国公府的事你少管!”

谢瑰景不知甘松入药如何,但也明白此物能入香,前世的杞王妃房中便常燃此香,闻来颇是宜人,不知是唐荣笙从何处得来的香料方子。

谢诗瑾的伤口处理了一阵,终是平安无事,银屏拿过学徒递来的药,又听了会用药事项,才重回马车之上。

谢诗瑾的心情早己在药香之中平复下来,又是笑着对谢瑰景道:“我瞧咱们进来的时候那个书生虽俊,但有些呆呆的。”

谢瑰景失笑:“你管别人长什么样作甚?”

“我是想到姐姐未来的夫君,万一那杜进士也是个书呆子便不好了!”

谢诗瑾正笑着,忽然注意到谢瑰景发髻间的空缺:“姐姐!

你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谢瑰景摸了摸头顶,回想起方才在曲江边的经历,心头一惊:“莫不是之前与魏小姐争执,落在江边了?”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只怕在杏林当中一时匆忙掉落,被唐荣笙捡了去。

“回府后马上差人去找。”

她有些恼。

“平日倒不见姐姐这么稀罕这些簪子呢,怎么今日丢了如此在意?”

谢诗瑾凑上前问。

“这支簪子不是小妹替我挑的吗?”

谢瑰景按下心中不安,握住小妹的手,“丢掉了我有些舍不得。”

入夜,银扇提着灯笼匆匆进了莹心堂的门,烛火在开门带入的风中摇曳不定,映出谢瑰景含着焦急神色的脸庞。

“可有寻到?”

谢瑰景看向银扇。

“小厮都找遍了,草丛石缝一个没落下……”银扇摇了摇头,“许是掉进水里了?

明日再差人找一遍吧。”

“不必了。”

谢瑰景起身走入内室,“丢了便丢了吧。”

事到如今,若是唐荣笙借着发钗生事,她得想出应对的方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