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我看见宋怜正穿过樱花纷飞的中庭。

他黑色卫衣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随时要折断翅膀的乌鸦。

一.这是我在A大图书馆***的第三个月，每天下午五点，

这个被全校称作"校霸"的男生都会准时出现在三楼西侧的艺术区。他总坐在靠窗的第三排，

用美工刀削铅笔时会露出小臂交错的伤疤，像被揉碎的星空。今天他的素描本摊开着，

我偶然经过时瞥见纸上的人像——蜷缩在书架阴影里的女孩，马尾辫垂在颈侧，

指节因为用力擦拭泛着粉红。那分明......是我上周整理旧书时的模样。

“啊”常年生锈干涩的喉管表达惊异的情绪。铅笔突然折断在素描纸上的声响让我浑身一颤。

宋怜猛地合上本子，美工刀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弧光。我看见他喉结滚动，

右手小指神经质地抽搐，那是长期握画笔留下的后遗症。"再看就挖了你的眼。"好凶。

低沉嗓音混着薄荷烟的气味扑在耳后，我慌忙后退却撞上书架，只好不断瑟缩着身体。

灰尘簌簌落在睫毛上，他忽然凑近，沾着铅笔灰的指尖悬在我眼前："原来是个小结巴。

"我死死咬住下唇。失语症发作时喉咙像塞满湿棉花，

三年前父母离婚那晚的大雨又开始在耳膜里轰鸣。视野里眼前的男生模样逐渐模糊。

他忽然嗤笑一声，简单又奇异的把我轻松拉回现实。他脸上挂着我捉摸不透的浅笑，

刀尖挑起我胸前的工牌："林愿？名字倒挺特别。"二.从上次跟宋怜接触后，

我跟他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他依旧我行我素，拿着铅笔一下一下画着。

我也只是老老实实***。只是......眼神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那样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经过那片书架时，悄悄地瞄了过去。他像是有了戒心，

全然背对着这边，我一点画的踪迹也瞧不到。......宋怜，

为什么会画......我?坐在图书馆偏僻的角落里，我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指节间有好几片刀痕，随着岁月沉淀泛着白色，像艺术家雕刻拓印的痕迹。真自恋，

我自嘲一笑。我这样差劲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我。

......三.失语症如同光背后的阴影，缠着我。我同它一起万劫不复。——公开课，

最讨厌的课。旁边的同学嘻嘻笑笑，“看，小哑巴来了。

”班级里有个位置“专属”于我——最后一排靠门。我神色如常，坐下，拿出书本。

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老师不要点我回答问题。这门课每次都会换老师，

上几回的老师......都点了我的名字。我涨红的脸配合着同学们故意憋出的气音，

让胸腔里跳动的心，坠至悬崖底。这节课，会不会还是一样。“好巧，又遇见了。

”宋怜带着熟悉的清冷味，就那样突兀地，没有一点预兆，坐在了我的旁边。

此起彼伏的倒吸声，复杂充斥我的身体，在我眼中显现。宋怜......怎么会来这里？

四.我沉默。上课***响起，新的老师在讲台上开始授课。这节课大约是讲人工智能。

我垂下眼，翻开面前的课本，听课。宋怜却不老实，手往我课本上一放，在我耳边，

声音若有若无。“你怎么不好奇我怎么在这？”他似乎不在乎上次的兵荒马乱。

“不......好奇。”我没看他，摇摇头。

宋怜：“......”这堂课的老师讲的慷慨激昂，讲科技，讲国家，讲未来。下一秒，

猝不及防地开始点名。我紧紧捏着衣角，静止般等候“审判”。“林愿同学，

你来讲一下有关于人工智能的观点。”意料之中。只是......这次宋怜在旁边。

我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我......的，

的观点......是......”“老师，我来帮她回答可以吗，她喉咙受伤，

不太方便，关于人工智能......”这次我等到的不是同学的嘲笑，是宋怜。

他轻轻按我肩膀，示意我坐下。同学看向这边的眼神充满惊讶，我心里涌出一些不可思议，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传说中的校霸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可怕，他帮助同学，

甚至回答问题。大家应该会觉得诡异吧。宋怜回答完，老师满意让他坐下，接着讲课。

......他为什么要帮我？五.深夜十一点，加班。我抱着要修补的旧书穿过走廊。

画室方向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透过门缝，我看见宋怜瘫坐在满地画具中间，

衬衫扣子崩开三颗，锁骨处新鲜的抓痕还在渗血。调色板摔在地上，

钴蓝与朱红混成飘逸的紫，顺着地板缝隙蜿蜒到我脚边。"谁？"宋怜摇摇晃晃站起来，

瞳孔涣散得像蒙了雾的玻璃珠。我认出这是焦虑症发作的症状。速写本从怀中滑落，

我颤抖着翻开空白页。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要叫校医吗？］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突然笑出声。笑声裹着冰碴，在空旷画室里撞出回声。“是个好学生，乖孩子。”他说着，

突然扯开衬衫，腰腹间陈年的烫伤像扭曲的藤蔓，“看见了吗？这些都是我爸用烟头烫的，

因为我不肯去商学院。”我一惊，下意识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

这是治疗焦虑症时医生教我的方法。剥开糖纸时手指还在发抖，宋怜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六.他掌心滚烫，舌尖卷走糖块的瞬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真甜。

”他舔着虎牙笑，下一秒却把美工刀塞进我手里，“要不要在我身上画画？

比擦书架有趣多了。”刀柄残留的体温烫得我松手，惊慌失措间，金属坠地声突兀响起。

他话题转的生硬，我没有回应他。宋怜也不在意，他忽然敛了笑，捡起我的速写本刷刷几笔。

翻过来时，纸上是我蜷在书架后的侧影，睫毛上沾着灰尘，嘴角却微微扬起。

“你擦书时在笑。”他指尖点着画中人的梨涡，“为什么？

”我在空白处写：[灰尘在光里跳舞，像香水瓶摔碎时的样子。]他笑了一下，扯开窗帘，

暴雨后的月光倾泻而入，漫不经心地说：“那你一定是光里唯一的仙子。

”......我们并排坐在窗台上，他忽然说：“我弟弟活着的话，

也该学会画不少东西了。”[一定会的。]他的体温透过卫衣布料传来，

我闻到他身上松节油混着血腥气的味道。窗外惊雷炸响，他抓住我因害怕而发抖的手，

按在自己心口。掌下传来剧烈震颤，仿佛困兽在铁笼里冲撞。“感觉到了吗？

”他贴着我的耳垂呢喃，“这里住着个怪物。”我强压着战栗，深吸一口气，

抬眼眸含着眼泪凝望他，坚定道：“不......不是的。”他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恍然间，我笑着抚上他脸颊，

声音艰难又不容置疑：“他......是最......最好的。”话音刚落，

我被宋怜狠狠抱住。他终于溃不成军，脆弱又凶狠地，加深这个拥抱。七.在学校里的日子，

依旧如常。还是有一些不一样......多了宋怜。我没什么朋友，

热闹的宿舍在我的踏入后，瞬间变得冷清。好像不速之客。我快速地做好洗漱，直接上了床，

闭上眼，沉寂的宿舍开始发出稀稀碎碎的交谈。“你们......知道吗？那个，他。

”学校里似乎很多人都不敢直接提起宋怜的名字，于是只用，他，代称。

一瞬间我睁开了双眼，看着上空。他......怎么了？宿舍静了一瞬，

另一个舍友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

”八.“听说他强.j.了一个......男生。”“什么？！

”舍友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音调陡然升高，我随着一惊。“真的，

你登陆学校论坛看一下就知道了。”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我拿起手机，立刻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