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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大学后街的霓虹灯总比别处亮得早些。

苏幼萱踮脚将最后一只马克杯挂上吊架时,窗外飘来了糖炒栗子的焦香。

她下意识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胃,却被转身时的蒸汽喷管烫得缩回手。

“十二号单,两杯珍珠奶茶!”

后厨传来玻璃罐碰撞的脆响,老板扯着嗓子喊:“动作快点!”

橡胶手套裹着的手背泛起红痕,苏幼萱抿着唇将滚烫的茶桶往操作台拖。

塑料杯在传送带上排成歪扭的队列,像极了今早查成绩时教务系统崩溃的加载符号。

她总在计算器按到第三遍时,听见饮水机发出开水耗尽的嗡鸣。

“同学,能换个堂食杯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她手肘撞翻奶盖桶,乳白色液体顺着台面蔓延,瞬间浸透帆布鞋面。

老板冲出来的速度比消防警报还快,“这桶原料二十八块!

从你工资里扣!”

幼萱蹲下去捡抹布,蒸汽在睫毛上凝成水珠。

直到一双灰扑扑的球鞋停在满地狼藉里,少年弯腰时带起洗衣粉的柠檬香,“老板,我赔双倍。”

孙煜记得那个蜷成虾米的背影。

三分钟前他就注意到操作台后的姑娘,马尾辫随着封口机的节奏小幅度摇晃,像老家屋檐下垂着的冰棱。

此刻她仰起脸时,他看见她鼻尖沾着抹茶粉,像雪地里冒出的青芽。

“去诊所。”

他不由分说拽起那截泛红的手腕。

暮色把诊所白墙染成蟹壳青,校医给幼萱涂烫伤膏时,孙煜正盯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出神。

上周送外卖被扣的二十块超时费,到底还是没攒住。

“其实不用擦药。”

苏幼萱把棉签往反方向躲,“晾两天就好。”

“会留疤。”

他忽然伸手托住她欲缩回的手掌,虎口有常年握车把的薄茧,“女孩子的手多金贵。”

苏幼萱倏地抽回手,腕间红绳铃铛撞出细碎清响。

那是父亲临终前从病床栏杆解下来的监测环,护士说最后时刻心跳骤降的警报声,比她这些年听过的所有下课铃都刺耳。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抻成摇曳的苇草。

“你为什么……”幼萱数着地砖缝隙,“帮我赔钱?”

孙煜踢开挡路的易拉罐,叮当声惊飞了灌木丛里的麻雀。

“我见过你在图书馆擦书架,管理员骂你弄湿古籍时,你道歉的样子和今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