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出生天
风声簌簌，三人趁着月色在荒野奔波。
马蹄声止，西下安静，只听得夜虫唧唧。
“白歌，渡船在哪？”
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望着粼粼的的江面，对岸隐入夜色，好似无边迷茫。
忽有一声口哨惊破水面，几只野鸭扑棱着翅膀从旁边的芦苇丛中飞起，片刻之后又落入寂静。
三人三马立于岸边，眼瞧着有一只小船影影绰绰地打东边飘来。
船上一个人影，手持长竿，悠悠地穿透水面。
“几位运气不错，今日月光很好。”
老船夫沙哑的声音中透出喜色。
白歌率先上船，低声道:“我们凭运气可走不到此处。”
老船夫借着月色仔细打量眼前三人，一男两女，都颇有气质，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人。
说话那女子个头不高，蒙着一层面纱，眉眼舒展如画，可眼中却冒出阵阵邪性。
另一女子身材姣好，五官深邃，月光映衬下更如仙人坠入凡尘。
那男子则身形高挑，背着行李，一言不发。
“山来那个水美~美个美人呦~悠悠荡在船头上~”老船夫一边划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听起来兴致颇高。
白歌坐在船舱，单手托腮，呆呆地望着那老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老船夫长长地打个哈欠，回头说道：“几位，到了。”
白歌轻推靠在她肩头的柳月，在她耳边细声道：“月姐姐，我们到了。”
柳月伸个懒腰，这小船坐得她腰酸背痛，自打记事以来，她还从未出过远门。
东边天际泛蓝，三人依次下船。
“姑娘，事前说好的另一半酬金？”
船夫揉了揉眉头，干瘪的皱纹堆在一起。
白歌走上前，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他的心脏，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去地府排队等我，我会双倍奉上。”
*“火！
快来救火！”
云京城郊一处小院火光冲天，附近的村民大声呼喊着，偶有村民提着水桶去灭火。
火势太强，烧红了半边天，但仍有人吊桶打水，做些无用功。
等到官兵赶来时，己是深夜，村民退去大半，只留十余个好奇心重的在一旁胡乱猜测。
他们七嘴八舌，有的说此处名为“霜寒小院”，但不知是何人所有。
有的说白天见着来了好几辆马车，夜里还有弹琴和唱曲声，好不热闹。
那些官人问不出个详细，只得挨个记下每人所说，待到明日火势退却再行勘察。
*两仪堂。
李宣羿坐在阁楼上品着浓茶，今日是副堂主林斌的生辰，两仪堂众人都被他邀去城郊霜寒小院了。
堂内只留下几个洒扫的小厮，此刻也各自回房了。
月光落在院内，遍地铺银，池塘的蛙声更衬得此间静谧非常。
李宣羿深吸一口凉风，开口道：“崔元，你觉得他们能赢吗？”
李崔元坐在一旁，好似走神了，愣了一会才答道：“他们赢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宣羿拂上吹落的鬓发，“林斌行事太张扬，己经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大哥想除去他吗？”
李崔元给二人续上茶水。
在他印象中，林斌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人，平日里惯会卖嘴。
李宣羿接过茶杯，望着绿色的茶叶在杯底旋转，轻笑出声，“大哥才不在意他，我也不会亲自动手。
但有人想杀他，我很乐意磨利刀刃，送与那人。”
“可你这样做会使我们两仪堂元气大伤，若是暗香院的杀手都死了，到时怎么帮大哥做事？”
“多做多错，如今不需要他们暗香院再做什么。
朝局稳定，留下几只会咬人的疯狗对我们更有益。”
李宣羿翻开手边的《孟子》，缓缓看了起来。
“哪还有什么疯狗，当年的主和派死的死，逃的逃，就连伪装成主战派的谢元也被我们除了。”
李宣羿没有抬头，盯着书页道：“总会有新的生命加入。
况且，你不想活在阳光下吗？”
李崔元自嘲般地冷笑几声，“哥，难道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们还是过去的我们吗？”
“我们一首在坚持本心，从未改变。”
“斫去世道桂影婆娑，还人间清光更多。
可我们现在砍去的，己经不止是为害百姓的恶徒了。”
李宣羿搁下书，看向李崔元的眸光深处，“难道是靖海动摇了你？”
他微微摇头，“不是，是白书意，我杀入他家时，他好像认出我了。”
，“什么？
你怎么现在才说！”
李宣羿拔高音量，敲了敲桌面，“你不知道他的两个孩子还在我们堂内吗？”
“当时只有白书意和李婉之在，而且他没有揭穿我。”
“那你凭什么判断他认出来了？”
李宣羿莫名感到焦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李崔元叹息道：“因为他认出我后便十分坦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当时心里狠狠地咯噔一下，连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发抖。”
“那他最后说了什么？”
李崔元似乎陷入回忆，眼角带着苦涩，“他说：婉之，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婉之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自幼聪慧非常，她立刻便放下心来，撞上了我的刀尖。”
“可恶！”
李宣羿狠狠地拍桌，“他这是什么意思，必须看到婉之死后才能安心吗？
难道我们会对婉之做什么吗？”
李崔元苦笑一声，“我们做的还少吗？
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愚蠢又偏执的疯子，他们甚至可怜我们。”
“看来你真的被靖海动摇了，难道你也想背叛我吗？”
“不，我比他更早思考这个问题，但我己无路可退。”
李崔元喝了口茶，目光坚定道：“我永远站在你和大哥这边。”
李宣羿握住他的手腕，语重心长道：“崔元，为了做更大的好事必须先干一些坏事。
世事如此，我们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