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洼,积水倒映出老宅扭曲的飞檐。
缺了半边的嘲风脊兽张着獠牙,雨水顺着残破的瓦当滴落,在门墩石上凿出蜂窝状的凹坑。
那扇朱漆斑驳的宅门前,铜锁孔里结着蛛网状的灰白菌丝,像团***的脑组织。
"咔嗒"。
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囍"字刻痕。
苏青的耳后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刺痛,胎记处渗出冰凉的黏液。
她下意识回头,巷口飘过一角藏青布衫,木屐声在雨幕中时远时近。
"姑娘,这宅子住不得人。
"沙哑的嗓音惊得她撞上门环,铜兽首的獠牙在腰侧划出血痕。
穿藏青布衫的老太鬼魅般立在垂花门下,缠过的小脚碾碎了一只壁虎。
腐尸般的恶臭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苏青注意到老太的布衫下摆——褪色的水绸衬里上,金线绣着"庆和班"三个小篆。
"活人的泪痣该在颧骨下三寸。
"老太树皮般的手指戳向她耳后,"你这颗...是死人的索命符。
"东厢房突然传出描眉声。
木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里,混着留声机卡带般的唱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最后一个"遍"字陡然拔高,化作指甲刮擦琉璃的锐响。
老太浑浊的眼球骤然收缩,后退时踩碎了半截桃木梳:"子时前找不见那半块同心锁,你就得替苏静娴还债!
"说完便退入雨幕,木屐踏过的地方绽开血莲,转瞬被雨水冲成蜿蜒的蛇形。
铜门吱呀开启的刹那,腥风卷着纸灰扑在脸上。
正厅供桌上的牌位东倒西歪,写着"苏静娴"的灵位前积着层灰白粉末。
苏青沾了些碾在指尖,竟是梆子戏演员护嗓用的石斛霜——与姑婆遗物匣里那包一模一样。
手机电筒扫过墙角的博古架,整面墙的戏曲脸谱突然集体转向门口。
武生的红髯口无风自动,花脸的铜铃眼渗出黄褐色黏液。
最醒目的旦角面具左眼下点着朱砂痣,油彩在幽蓝光线中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叮——"二楼传来玉镯撞响栏杆的脆声。
苏青握紧铜烛台踏上木梯,台阶上的积灰显现出三寸金莲的足印。
当她数到第十三级台阶时,脚下突然传来织物撕裂声——猩红的戏服下摆从楼梯缝隙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