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蓝布衫湿透了,脚腕被麻绳勒得流血。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熏得我鼻子发酸,差点喘不上气。
一个戴红袖章的家伙举着火把照着我爹:“李铁柱!
再不老实交代,你就别想活到明天!”
“赶尸就是封建迷信!”
另一个拖着铁链的家伙凑过来。
火光照得他脸扭曲得像鬼一样。
我看到我爹后背全是血淋淋的伤痕,月光照在那些伤口上,看起来像爬满了蜈蚣。
村长赵德柱敲着烟锅走过来:“说!
你前几天往井里埋了什么?”
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骨硬得像竹刺。
“阿禾,记住你看到的。”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柱上的铜铃,那些铃铛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
我爹突然挣扎起来,吐了口血沫:“你们不懂赶尸是...”话还没说完,红袖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装神弄鬼还敢说教?”
那人啐了口唾沫。
爷爷的蓑衣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他对着祠堂后墙比划了什么。
我听到枯叶沙沙作响,接着是重物拖地的声音。
村长转身看到三个黑影拖着白布包往村口走,布包里渗出血迹。
“祠堂后面有动静!”
村长的烟锅掉在地上。
我看到那三个黑影在月光下直着腿走,背上捆的东西看起来像尸体。
我爹突然大叫:“快跑!
村长用活人...”红袖章把铁链绕在我爹脖子上:“闭嘴!”
爷爷的蓑衣鼓起来,他掏出个铜牌。
那牌子上刻着“1979·李阿禾”,和我后脖子的胎记一模一样。
“那是阵亡的战士!”
火把照出黑影军装上的徽章。
一个缺了左眼的尸体走路还保持着军姿。
村长正准备要烧尸体,可火苗刚碰到布就灭了。
尸体突然转头,空眼眶里流出黑水。
我爹在梁上喊:“别信爷爷!
他才是赶尸人!”
爷爷把我后颈一掐,胎记突然发热。
我们冲出侧门时,听到后面尸体在抓人。
村口古樟树下躺着三个刚死的兵,爷爷摇响铜铃,那些尸体慢慢站起来了。
“跟我走。”
爷爷的手冰凉。
路过村长家时,二楼传来女人的抽泣声。
尸体队伍走到石桥停下,月光照得他们眼窝发绿。
爷爷的铜铃响了三声,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