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离晞倚在朱漆剥落的窗棂上，指尖抚过腰间半块残缺的玉佩，冰凉的玉质与掌心灼烧的箭疤形成诡异呼应。
雪粒扑在脸上，恍惚听见宫墙外孩童传唱童谣：“晞阳草，晞阳草，朝生暮死向光老。”
寒鸦掠过琉璃瓦，惊起檐角铜铃清响。
她望着掌心被玉坠硌出的红痕，那纹路竟与七年前戈壁滩上的龟裂土地惊人相似。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个血色黄昏，她背着浑身浴血的陆晅在沙砾中爬行，少年染血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此刻窗外翻飞的纸钱。
“阿晅，疼吗？”
她还记得自己颤抖的声音。
少年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染血的手指在她腕间留下一道血痕：“活下去，替我看看长安的太阳。”
此刻想来，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胡杨叶片，每一片都刻着“离晞”二字的谶语。
窗棂突然折断，积雪簌簌坠入青砖地。
江离晞踉跄着扶住廊柱，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她忽然笑了，笑声惊起梁上灰扑扑的蛛网。
七年前她在草原上捡到的青铜面具，此刻正倒扣在妆匣最底层，面具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要将她的魂魄吞入永恒的黑暗。
江离晞擦拭青铜面具时，指尖触到内层的朱砂刻痕。
那是草原巫医的续命咒文，她十三岁那年曾在匈奴地牢里用血抄录过。
当时陆晅的伤口溃烂生蛆，她用巫医教的孔雀胆毒液清洗创面，却因此被匈奴大祭司烙下‘草原背叛者的印记。
第一章・离晞太液池的荷花第七次染红水面时，江离晞跪在金銮殿下。
汉白玉阶前凝结的晨露浸透裙裾，她盯着龙纹柱上蜿蜒的鎏金纹路，恍惚看见那些鳞片都在蠕动。
七年了，池中菡萏开了又败，而她终于等到这个能让陆晅不得不召见她的契机。
“民女愿以命为祭，换北境三年无战事。”
声音落地的刹那，殿外惊雷炸响。
江离晞感到喉间泛起腥甜，那是七年来每夜咳血的余悸。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因攥紧裙角而泛白，腕间银铃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颤音 —— 这是草原女子出嫁时才会佩戴的饰物。
龙椅上的帝王垂眸拨弄茶盏，青瓷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