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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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双亡后,赵羲和投奔京中外祖母崔家。

本来幻想能够得崔府庇佑,好好长大。

没想到进府第一天,二舅母就让赵羲和替府中死去的庶女,嫁到东宫。

从淮南到京城,赵羲和所求的,唯有好好活命而己。

她看着二舅母的脸色,仿佛她只要说个不字,下场就会和死去的庶女一样。

庶女起码还姓崔呢,在府中说死就死了。

她赵羲和姓赵,她的死能在偌大的崔府激起多大的浪花?

如今寄人篱下,为了活命,她只能默默点头。

二夫人说,府中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让赵羲和暂住祠堂后院。

一个坐东朝西的偏房,赵羲和一走进来,就觉得昏暗阴寒。

到了晚上,猫叫声尖锐刺耳,扰得赵羲和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二夫人就遣人告诉赵羲和,从今天起,她叫崔书贤,喜欢月华锦,喜欢做团扇,爱养猫,绣工了得。

元宵节会和太子生母林妃见面,定下进东宫的日子。

元宵节。

今日是腊月十五,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要想尽办法营救自己。

自己身边,只有和她一起从淮南来的孙妈妈,营救自己需要人手,她要靠谁呢?

被猫叫声扰的睡不着的晚上,赵羲和在床上,回想着母亲生前的讲述,结合自己在崔府的观察,暗自盘算起来。

崔老太太她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

母亲生前说过,在闺中时并不十分受崔老太太宠爱,虽为嫡出,但却是由府中姨娘抚养长大的。

连母亲都不甚喜爱,更别说赵羲和一个外孙女了。

崔老太太怕是指望不上。

根据两天的观察,赵羲和己然明了,如今崔府是二夫人当家,二舅舅这个人,母亲也提到过,是个刻薄寡情的人。

二夫人让赵羲和替嫁的主意,二舅舅未必就不知道,说不定还是他授意的。

牵扯到东宫,就会牵扯朝局,身为太子少师的二舅舅崔之效,怎能置身事外?

那三舅舅崔之敬一家呢?

进府两天,赵羲和从未见过三房的人。

母亲当年不想与世家联姻,亲自到榜下捉婿,与爹爹私定婚事,最终还是在三舅舅的帮助下,才成功逃出崔府,嫁给爹爹。

三舅舅当年能帮母亲,如今说不定就能帮助自己!

赵羲和总算捋出来一丝希望。

猫不叫了,赵羲和准备入睡,睡前嘱咐孙妈妈,明天开始,打听一下三房。

三房崔之敬一家,多年来看不惯崔老太太和崔二夫人行事,避居在崔府的可游居,崔府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管。

要不是有二老爷崔之效太子少师的身份压着,早就分府别住了。

打听到这些,赵羲和心下稍安,立即去拜访三舅舅一家。

三房崔之敬颇有才情,加之三夫人何凝香是商女,因此三房的院子打造的既富贵,又有情致。

就说可游居这几个字,出自郭熙的《林泉高致》,是说山水画有可行、可望、可居、可游的西种境界。

而可游居也确实称得上是一幅山水画了。

崔府东南有一处活水,崔之敬引了进来,蓄了一处潭子,起名半亩塘。

塘上修了曲桥,过了曲桥,便是一处海棠门,上方用行书写着:可游居。

进了海棠门,两侧是绿竹,中间是影壁,太阳西斜的时候,竹影便映在影壁墙上。

而到了月明星稀之时,疏影交横,颇有意趣。

转过影壁,右侧是一棵横斜的黑松,黑松底下,有几个乱石,石间挤满了金叶佛甲草。

左侧是几棵粉紫荆,底下则是紫叶狼尾草。

往前看,绣球、丝兰、青苔、玉龙草错落有致,南天竹、水果兰、龟甲冬青球疏落有序。

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到花木中有一条隐秘小路,通往精巧灵动的叶贝门。

进了叶贝门,仿佛进入了花海,山茶、绣球、玉兰、紫薇、红梅、海棠、凌霄、木香,芳香西溢,沁人心脾。

又进了宝瓶门,这才能去往各人的住处呢。

赵羲和一边走一边观赏,焦急的心慢慢就安定下来了。

丫鬟通报以后,三夫人何凝香急忙出来迎接,三房多年来不管府中事,虽然知晓赵羲和会来投奔,但是不知她是何时进府的。

“这是你表姐枝兮,你表妹南珠,表弟顺顺,你三舅舅去千石书院接你表兄子衿去了,这几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再引你们兄妹见面。”

三夫人热情招待了赵羲和,但赵羲和却并不敢完全放下戒备,三舅舅不在,她与三舅母是第一次见面,她不敢将替嫁一事和盘托出。

她和表姐崔枝兮年纪相仿,又都爱读书,因此用过午膳以后多交谈了几句,才告辞回了祠堂后院。

三夫人听说赵羲和住在祠堂后院,微微叹息,随即派丫鬟送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首饰,还有几样吃食。

赵羲和心内感激,派了孙妈妈去可游居答谢。

自己则是绣了团扇,送去与二夫人查看。

二夫人不甚满意,便拿了几个崔书贤生前绣的花样,让赵羲和带回住处,认真模仿。

一下午都相安无事,可是到了晚间,赵羲和突然发起高烧,头晕恶心起来,呕吐过后,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坐着孙妈妈和二夫人。

“郎中说你中了绣球花的毒。”

绣球花?

三房可游居不就种了许多的绣球花吗?

赵羲和想到上午在可游居其乐融融的模样,不觉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二夫人见赵羲和表情错愕,嘴唇微扬,继续说道:“二舅母让你嫁入东宫,是为你谋了多大的前程!

府中适婚女子并不止你一个,三房还有崔枝兮呢,二舅母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呢?

还不是想着你是一个孤女,无人替你谋划。

你倒好,非但不念我的情,还想巴结别人对付我,落得个被人投毒的下场。”

赵羲和完全没有听二夫人在说什么,她不停地想:她自己并没有触摸过绣球花,那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又是怎么中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