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铜铃上林风第三次核对值班表时,墙上的电子钟恰好跳至23:47。
停尸间过道的白炽灯管突然发出电流过载的嗡鸣,在他后颈投下一圈青白的光晕。
"这批防腐剂有问题?"他对着空气发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工作证边角。
证件照片里的自己还留着大学时的板寸,如今刘海已经长得能盖住左眼那道疤。
值班室铁柜最底层放着半瓶医用酒精,是他这两个月来对抗殡仪馆霉味的秘密武器。
金属抽屉滑轨的摩擦声惊得他猛然转身。第三排七号冰柜不知何时弹开二十公分缝隙,
寒气正顺着柜门边缘爬向地面。林风抓起橡胶手套往掌心哈气,
白雾在接触到柜门时凝结成细密的冰晶。
"王主任说过要定期检查制冷系统......"他握住黄铜把手,
突然发现柜门锁孔里卡着片暗红色织物。那抹红色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像是凝固的血,又像是某种褪色的绸缎。冰柜里躺着具年轻女尸。
林风记得这是前天送来的溺水者,打捞队从青檀江带回时尸体已经泡得发胀。
此刻那张浮肿的脸却异常光洁,甚至能看清她唇角细小的美人痣。
更诡异的是尸体双手交叠在胸前,而他明明记得解剖报告里写着"右手呈痉挛状弯曲"。
青铜铃铛就是在这时响起的。那串挂在停尸间门楣上的古旧铃铛,
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个道士留下的镇物。此刻没有风经过,最中间那枚铃铛却以特定频率震颤,
铜绿剥落处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符文。林风突然感觉左眼旧伤开始发烫,
仿佛有根烧红的铁丝沿着那道疤往颅骨里钻。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解剖台。
金属托盘里的手术刀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停尸间里炸开一连串刺耳的颤音。
女尸的眼皮就在这时颤动起来,细密的冰渣从睫毛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浑浊的玻璃体。
"这不可能......"林风抓起最近的紫外线消毒灯,冷白光柱扫过尸体脖颈。
原本应该呈现青灰色的皮肤下,无数黑色细丝正沿着静脉疯狂蠕动,
像是某种活物在血管里产卵。青铜铃铛的震颤频率骤然加快,所有铃铛同时转向东南方位。
林风听见自己太阳穴传来血管爆裂般的轰鸣,左眼视野突然蒙上一层淡红色的滤镜。
在血色笼罩下,他看见女尸胸腔里蜷缩着团半透明的影子——那东西没有五官,
却分明在对着他笑。解剖台突然被掀翻,林风重重摔在瓷砖地面。后脑勺传来的剧痛中,
他看见那团透明影子正从女尸口中缓缓爬出。铃铛发出的声波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却无法阻挡影子逼近的脚步。冰凉触感贴上喉结的瞬间,
林风摸到了工作服口袋里的医用酒精。玻璃瓶摔碎在尸柜边缘,
浓烈的酒精味与冷气碰撞出白雾。他颤抖着按下打火机,火苗腾起的刹那,
整排冰柜突然发出尖锐的金属变形声。"叮——"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炸裂,
铜片如刀锋般擦着林风耳畔飞过,深深嵌入身后的水泥墙。
那团透明影子在火光照耀下显出模糊轮廓,像条巨型水蛭般扭动着钻进他左眼伤疤。
剧烈的灼烧感从视网膜直刺脑髓,林风在昏厥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是女尸嘴角扩大的诡异笑容。
第一章·青铜铃下消毒水混合着纸钱焚烧的气味钻入鼻腔时,
林风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殡仪馆后院的柏树下。晨雾中隐约传来唢呐声,
曲调却像是从留声机里传出的失真录音。他试图撑起身子,左手却按到了什么湿冷的东西。
半截暗红绸缎缠绕在指间,缎面用金线绣着"囍"字。林风触电般缩回手,
发现周围散落着更多红色碎片——褪色的龙凤烛台、开裂的雕花木椅,
甚至还有半幅残缺的喜帐在晨风中飘荡。这些明显属于民国的婚庆物件,
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现代殡仪馆的后院。左眼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林风捂住伤疤,
视野中突然浮现出重叠的重影。柏树在某个瞬间变成了缠满红绸的楠木喜柱,
青砖地面化作暗红色的血迹地毯。他踉跄着退到墙边,后腰撞上的却不是瓷砖,
而是块刻满符文的青铜镜。"叮铃——"熟悉的铃铛声从头顶传来。
林风抬头看见那串本应碎裂的青铜铃铛完好无损地悬挂在门楣,只是铜锈消失不见,
暗金符文在朝阳下流转着血光。停尸间门框上贴着褪色的喜联,
墨迹如凝固的血:"阴阳两界共连理,黄泉碧落同此心"。浓雾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风屏住呼吸,看见八个穿暗红短褂的轿夫抬着喜轿从雾中走出。
他们的脚踝都缠着浸血的麻绳,每走一步就在地面留下燃烧的焦痕。
喜轿窗帘被阴风吹起的刹那,林风看见轿中新娘的盖头下没有脸,只有团蠕动的黑色雾气。
"吉时已到——"尖细的唱喏声刺破晨雾。林风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工作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民国长衫,掌心还攥着截断裂的牵红。左眼视野开始剧烈震颤,
现实与幻境在血色滤镜中不断交叠。他看见现代殡仪馆的轮廓如同显影液中的相纸,
正在喜乐声中逐渐溶解。喜轿在停尸间门前重重落地。轿帘无风自动,
新娘伸出戴着金镯的手,腕部皮肤布满青黑色尸斑。林风的双腿开始自行移动,
仿佛有无数丝线在关节处牵引。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新娘指尖时,左眼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剧痛。
现实如破碎的镜面轰然崩塌。林风跪倒在柏树下剧烈干呕,再抬头时民国幻象已消失无踪,
唯有掌心残留的半截红绸证明方才并非幻觉。晨雾中传来王主任的惊呼:"小林!
你怎么在停尸间外昏倒了?""我......"林风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左眼传来异样。
透过沾满冷汗的刘海,
他看见停尸间里蒙着白布的尸体们——所有尸体的眼睛都在白布下睁着,
浑浊的瞳孔整齐地转向他所在的方位。王主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脸色煞白地倒退两步。
老主任颤抖的手指间,半瓶医用酒精正从口袋滑落,在晨曦中折射出诡谲的七彩光晕。
第二章·鬼田阵上青檀市殡仪馆的晨雾里漂浮着细碎的纸灰,
林风蹲在柏树根部的蚁穴旁,看着工蚁们正合力搬运半截暗红色丝线。
那些米粒大小的生物将丝线缠绕成球状,在朝阳下折射出诡异的金属光泽。"小林,
把三号解剖室的紫外线灯换成LED的。"王主任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
老式皮鞋后跟刮擦地面的声响比往常急促许多,"市里派来的专家十点到,
你......"声音戛然而止。林风抬头看见老主任僵立在十步开外,
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死死攥着值班表,
瞳孔在镜片后缩成两个黑点——他正盯着林风左眼那道被刘海遮住的伤疤。
"您说的专家是来处理上个月的集体溺水案?"林风若无其事地起身,
拍打制服下摆沾着的纸灰。自从三天前那场诡异的遭遇后,
他发现自己能看见许多不该存在的东西。比如现在正从王主任后颈钻出的透明触须,
那些半流质的东西像水母的腕足般轻轻摇曳,末端还粘着几片槐树花瓣。
王主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结处的触须应声缩回皮肤。老人掏出手帕擦拭嘴角,
雪白绢面立刻晕开几团墨色污渍:"把停尸间彻底消毒,
特别是......"他瞥了眼第三排七号冰柜,"特别是那个女大学生的遗体。
"当消毒喷雾的嗤响回荡在停尸间时,林风终于看清了那些游荡在冷雾中的透明生物。
它们像被拉长的史莱姆,时而吸附在尸体口鼻处,时而钻入冰柜缝隙。每当紫外线灯扫过,
这些怪物就会扭曲成不规则的几何体,在墙面上投射出类似甲骨文的阴影。
午后的阳光将殡仪馆西侧的农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色块。林风绕过警戒线时,
看见三辆警车正停在田埂旁。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用金属探测器扫描土地,
每当仪器发出蜂鸣,就会有人往地面插上黄色标记旗。"第七个了。
"穿卡其色风衣的女记者咬着铅笔头,
摄像机镜头扫过她胸前的工作证——"青檀晚报 苏小婉"。
她突然转头看向林风藏身的槐树,琥珀色瞳孔在树影中闪烁,"殡仪馆的实习生也来挖新闻?
"林风正要后退,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看见几根稻穗正顺着他的小腿攀爬,
谷粒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清晰可辨。当他抬脚试图甩脱时,
那些稻穗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别动!"苏小婉箭步冲来,手中黑伞"唰"地展开。
伞骨碰撞声竟似古刹铜铃,十二根伞骨折射出暗金色流光。稻穗在触及伞面的瞬间燃起青烟,
人脸谷粒纷纷爆裂,溅出的汁液在地面蚀出蜂窝状孔洞。林风左眼突然灼痛难忍,
视野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这些丝线从每株稻穗根部延伸出来,
最终汇聚在三百米外的老水车下方,交织成巨大的血色罗网。
而苏小婉的黑伞正在不断斩断靠近的丝线,伞面浮现的梵文如同烧红的烙铁。
"你能看见'那个'?"苏小婉突然抓住林风手腕,指尖按在他突突跳动的桡动脉上。
她袖口滑出的银链缀着枚五帝钱,铜锈斑驳的康熙通宝正贴着林风的伤疤,
"什么时候开始的?"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两人转头看见正在取样的工作人员踉跄后退,
他刚挖出的土坑里涌出大量黄褐色液体。粘稠的浆液中漂浮着人类指甲和牙齿,
更深处隐约可见某种织物正在缓缓上浮。"是张寡妇的头巾!"围观的村民中有人惊呼,
"她上个月说要去城里找儿子......"话音未落,
泥浆中突然伸出五根挂着腐肉的手骨,抓住最近的工作人员就往坑里拖。
苏小婉的黑伞脱手飞出,伞尖插入泥坑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白光。
林风看见那些红色丝线在强光中剧烈抽搐,老水车方向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
当他揉着流泪的左眼再次望去,黑伞已经回到苏小婉手中,
而泥坑里只剩下一截挂着银镯的臂骨。"带着这个。"女记者将五帝钱塞进林风掌心,
铜钱触及皮肤的刹那,
里转动的玻璃眼珠、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生辰八字标签......"子时之前到土地庙找我。
"苏小婉压低声音,摄像机镜头有意无意地对准林风左眼,"除非你想被那些东西吃空脑髓。
"第二章·鬼田阵下月光将土地庙的飞檐翘角镀成银灰色时,
林风正蹲在供桌下检查背包。强光手电、登山绳、还有从殡仪馆顺来的紫外线灯,
这些工具在五帝钱微弱的震动下显得可笑至极。供桌上的城隍像突然淌下两行血泪,
他这才发现神像手中的玉笏其实是半截人类腿骨。"你迟到了两分钟。
"苏小婉的声音从房梁传来。她倒挂在蛛网密布的横梁上,黑伞收拢成剑状横在胸前,
伞柄镶嵌的翡翠正发出规律脉动,"带上这个。"抛下的物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落地竟是台老式拍立得相机。林风接住相机的瞬间,
左眼突然看到无数惨白手臂从地砖缝隙伸出。这些手臂的指尖都在指向供桌下方,
某个暗格正在渗出墨绿色汁液。当他用瑞士军刀撬开暗格时,
腐臭味混合着檀香扑面而来——红绸包裹的陶罐里,八张黄符镇着堆正在蠕动的人体组织。
"是村长的声带。"苏小婉轻盈落地,伞尖挑起块沾着血丝的软骨,
"七天前他在广播站说要彻查失踪案,当晚就被人发现昏倒在晒谷场。
"她突然用伞柄敲击陶罐,那些碎肉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田!我的稻子!
林风踉跄着撞上供桌,拍立得相机快门意外触发。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相纸缓缓吐出的画面上,无数稻草人正从农田方向朝土地庙蠕动,
它们用稻穗组成的双腿刮擦地面,腹部鼓胀如怀胎十月的孕妇。"比预计的早半小时。
"苏小婉甩开黑伞,十二根伞骨弹出利刃。她咬破指尖在伞面画出血符,
梵文遇血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拿好相机,每次闪光能定住它们三秒。
"第一具稻草人冲破庙门的瞬间,林风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那东西的头颅是用晒干的葫芦雕刻而成,裂缝里塞满人类牙齿,
眼眶中滚动的玻璃珠映出他惨白的脸。更恐怖的是它腹部裂开的豁口,
里面蜷缩着个皮肤青紫的婴儿,脐带另一端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稻穗神经。
黑伞划出的弧光将稻草人劈成两半,腐烂的稻谷喷溅在城隍像上。林风疯狂按动快门,
每次闪光都让后续的怪物们僵直片刻。但越来越多的稻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的哭喊声逐渐汇聚成某种经文般的吟唱。"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苏小婉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伞面梵文脱离布料浮空旋转。
林风看见她后颈浮现出暗红色纹身,那图案分明是缩小版的鬼田矩阵。黑伞爆发的金光中,
林风左眼突然捕捉到某个关键细节。所有稻草人腹中的婴儿都戴着相同的银镯,
镯内圈刻着生辰八字——正是最近三个月失踪的村民子女。当他将五帝钱按在相机镜头前,
拍出的相片显示那些八字正在被稻穗根系吸收。"打它们的肚脐!
"林风大吼着抛出紫外线灯,苏小婉伞尖轻挑,灯管精准刺入最近稻草人的腹部。
被照亮的婴儿尸体迅速碳化,连接稻穗的脐带应声断裂。找到弱点的两人开始配合反击,
金光与紫光在庙宇内交错闪烁。当最后一具稻草人在佛经吟唱中化为灰烬,
林风突然听到老水车方向传来木材断裂声。他冲出门外,
看见月光下的农田正在发生恐怖变化——所有稻穗自动割裂秸秆,
悬浮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图。阵眼处的老水车轰然倒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穴。
苏小婉的黑伞突然剧烈震颤,翡翠伞柄出现蛛网状裂纹。她盯着地穴深处升起的青铜棺椁,
脸色首次露出惊恐:"这不是鬼稻草人......是判官克隆体!"棺盖滑落的瞬间,
林风左眼的灼痛达到顶峰。他看见棺中躺着个与苏小婉容貌相同的女人,
不同的是那具身体布满缝合痕迹,额头贴着张画满稻穗的紫色符纸。
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握着的黄金镰刀,刀柄处嵌着的正是王主任常年把玩的檀木烟斗。
第三章·千红窟上青铜棺椁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结成八卦阵图,
林风看见苏小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竖线。她反手扯开风衣纽扣,
露出锁骨下方巴掌大的刺青——那是用朱砂绘制的活体罗盘,
指针正疯狂震颤着指向棺中女子。"闭眼!"苏小婉突然将黑伞插入地面,
伞骨爆开的瞬间形成金色结界。林风条件反射地捂住左眼,
右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棺中女子额头的紫色符纸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虫卵。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刺痛鼓膜,林风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当他摸到嘴角溢出的鲜血时,
才发现地面正在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些血液仿佛具有生命,
在地砖缝隙间勾勒出诡异的经络图,最终汇聚成八个卦象环绕青铜棺。"坎水离火,
乾坤倒转!"苏小婉咬破中指在伞面书写,鲜血竟在接触到暗金符文的瞬间汽化成红雾。
结界外的空气开始扭曲,林风透过猩红雾气看到惊悚的一幕——棺中女子的缝合线正在崩裂,
露出底下无数蠕动的稻穗,每根稻穗顶端都顶着颗人类眼球。五帝钱突然在林风掌心发烫,
他本能地将铜钱按在左眼伤疤处。灼烧感带来的剧痛中,
他看见女子体内的稻穗根系连接着地底深处的某处空间。那是个布满血管状管道的洞穴,
洞壁上悬挂着数百具正在融化的尸体,他们的血肉正通过根系输送到青铜棺。
"是千红窟的食罪仪式。"苏小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她撕开风衣内衬,
露出贴满黄符的后背,"用九十九具怨尸喂养的鬼厨师,居然提前苏醒了。
"结界突然出现蛛网状裂纹。棺中女子已经完全蜕变成由稻穗和人体组织拼合的怪物,
她的胸腔裂开血盆大口,舌头是条长满倒刺的稻穗。当这怪物挥动黄金镰刀劈向结界时,
林风清晰看到刀锋上浮现出王主任戴着橡胶手套解剖尸体的残影。"拍照!
"苏小婉突然将拍立得相机抛给林风,"用你的血当显影剂!"林风咬破指尖涂抹镜头,
在怪物第二击落下的瞬间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所有声音突然消失,
相纸缓缓吐出的画面让两人如坠冰窟——照片里根本没有什么怪物,
只有王主任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正在给青铜棺中的女子安装机械义眼。结界轰然破碎。
黄金镰刀带起的罡风将供桌切成两半,苏小婉的黑伞及时架住致命一击。
林风趁机举起紫外线灯照向怪物头部,那些稻穗眼球在强光下接连爆裂,
溅出的汁液在地面腐蚀出骷髅图案。"找生辰柱!"苏小婉喷出口鲜血,
伞面梵文已黯淡无光,
"地穴里肯定有......"怪物的稻穗舌头突然分裂成上百条触须,
将林风拦腰卷向青铜棺。在坠入棺椁的瞬间,他闻到浓烈的福尔马林味,
注射器扎进孕妇肚皮、培养槽里漂浮的克隆胚胎、还有王主任在停尸间焚烧染血纱布的画面。
五帝钱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林风在意识混沌中抓住棺内某块凸起的金属板。
当他用尽最后力气扳动机关时,整具青铜棺突然侧翻,
带着他和怪物一同坠入地穴深处的黑暗。第三章·千红窟中下坠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林风在失重状态下看到无数发光菌丝从洞壁伸出,这些幽蓝的荧光物质组成巨大的神经网络,
每个节点都悬挂着胚胎状的肉瘤。当他的后背重重撞上某种弹性物质时,
才发现自己落入了张半透明的生物膜中。怪物在五米外挣扎,
黄金镰刀卡在菌丝丛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风摸到腰间尚未摔碎的紫外线灯,
拧亮瞬间看到的景象让他胃部抽搐——整个洞穴根本是某种生物的腹腔,
蠕动的肉壁上布满分泌粘液的腺体,地面堆积的骸骨都穿着殡仪馆制服。"这边!
"苏小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顺着菌丝藤蔓急速降落,风衣已被撕成布条,
背后的黄符正在自燃,"东北方向,红光照耀处!"林风在肉壁上艰难跋涉,
每步都会陷进湿滑的组织液中。当他终于抵达红光区域,看到的竟是座由人骨搭建的祭坛。
九盏骷髅灯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火焰,中央的石碑刻着"千红窟"三个血字,
碑前供着的赫然是殡仪馆失踪多年的镇馆罗盘。苏小婉甩出黑伞击退追来的怪物,
伞骨利刃刮下大片稻穗:"快转动罗盘!子午相对,阴阳逆转!"林风的手刚触到青铜罗盘,
无数惨白手臂突然从祭坛下方伸出。这些手臂的掌心都长着嘴,
发出男女老幼混杂的哀求:"别动我们的命......"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林风左眼的灼痛突然转为刺骨寒意,他看见每个指针末端都拴着条半透明的脐带。
"他们都是被献祭的村民。"苏小婉用黑伞钉住怪物的黄金镰刀,
自己却被稻穗触须缠住脖颈,"转动罗盘会释放......啊!
"林风在怪物扑向苏小婉的瞬间掰动罗盘。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
整个洞穴的菌丝网络突然收缩,肉壁分泌的粘液变成强酸。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稻穗身躯在酸雨中急速融化,黄金镰刀当啷落地时,
刃面浮现出"1947.7.15"的阴刻字样。祭坛缓缓下沉,
露出下方盘旋向下的青铜阶梯。林风扶起咳血的苏小婉,发现她后颈的刺青正在渗血,
朱砂绘制的罗盘指针全部指向地底深处。"鬼厨师的核心厨房。"苏小婉捡起黄金镰刀,
刀柄的檀木烟斗突然自动弹开,掉出张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王主任年轻得可怕,
职务栏写着"千红窟项目首席研究员"。潮湿的阶梯残留着新鲜血手印。
林风数到第999级台阶时,听到了蒸汽锅炉的轰鸣。转过最后的弯道,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思维出现短暂空白——直径百米的圆形洞窟中,
九口青铜鼎呈九宫格排列,每口鼎里都炖煮着胶状的人体组织,鼎身刻满生辰八字。
更恐怖的是那些穿梭在鼎间的"厨师"。它们穿着染血的白色厨师服,
头部却是正在融化的蜡像,手中菜刀分明是人类腿骨打磨而成。当最近的那个厨师转过脸,
林风看到它五官的位置镶嵌着五颗不同颜色的五帝钱。"九鼎食罪阵。
"苏小婉用镰刀在掌心划出血线,"每口鼎对应一种怨念,
我们必须......"话音未落,所有厨师突然停止动作。它们整齐划一地举起菜刀,
将刀刃插入自己的太阳穴。黑血喷涌中,鼎中肉汤开始剧烈沸腾,
蒸汽在半空凝结成血色云团。林风听到云层里传出王主任的声音:"欢迎来到永生盛宴。
"第三章·千红窟下血云中降下粘稠的雨滴,林风用黑伞抵挡时发现伞面正在融化。
苏小婉甩出风衣残片包裹住两人头部,布条却在三秒内被腐蚀成缕缕青烟。危急时刻,
林风左眼突然自发分泌出银色液体,这些物质在皮肤表面形成薄膜,竟将血雨隔绝在外。
"判官血脉觉醒?"苏小婉惊疑不定地观察林风变色的瞳孔,
手中黄金镰刀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鼎中肉汤在此刻迸发刺目强光,
九个厨师融化成的黑血汇聚成河,在洞窟地面勾勒出巨型符咒。
林风看到符咒的瞬间头痛欲裂,那些扭曲的线条与他左眼接收的诡异视觉产生共振。
当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符咒边缘,
指尖传来的触感竟是殡仪馆冰柜的金属质感——无数记忆残片再次涌入,
这次他看到了王主任在实验室调配某种紫色试剂的画面。"小心!
"苏小婉的警告伴随着鼎盖炸裂的巨响。九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光幕中浮现出九具悬浮的棺材。每具棺材都透明如水晶,里面封存着与林风容貌相似的青年,
他们胸口插着不同材质的利器,从青铜剑到注射器不一而足。最中央的棺材缓缓开启,
走出的男人穿着1947年款式的西装,右手握着把正在滴血的手术刀。
当他的面容完全显露,林风和苏小婉同时倒吸冷气——这竟是年轻版的王主任,
只不过他的左眼是颗机械义眼,瞳孔处闪烁着暗红血光。
"第三代克隆体比预计早醒了47天。"男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
他用手术刀挑开西装纽扣,露出胸口跳动的紫色心脏,"不过正好赶上收割仪式。
"苏小婉突然将黄金镰刀掷向血云,
刀身旋转着斩断数条连接棺材的脐带:"他是初代鬼厨师的寄生体!
快毁掉那些克隆......"手术刀破空而至,贯穿苏小婉的右肩将她钉在岩壁上。
林风在暴怒中扑向男人,却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他左眼分泌的银色液体突然暴涨,
在体表形成铠甲般的保护层,但男人只是轻弹手指便将他击飞。
"你以为判官血脉能对抗永生?"男人踩住林风的胸口,机械义眼伸出探针刺入他的左眼,
"从1947年到现在,我们已经迭代了289个你。每次改良都会保留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剧痛中,林风看到自己左眼的视野被切换成实验室监控画面。
数百个培养槽排列在殡仪馆地下三层,每个槽内都漂浮着具与他基因匹配的躯体。
最靠近镜头的培养槽突然破裂,里面的克隆体睁开了全黑的瞳孔。
苏小婉的尖啸突然响彻洞窟。她竟然徒手拔出手术刀,
沾满鲜血的手掌按在黄金镰刀的阴刻日期上。当1947.7.15的字样被血染红,
整个千红窟突然开始剧烈震动,九具棺材同时迸发刺目强光。"你们竟敢激活时空锚点!
"男人首次露出惊恐神色,机械义眼疯狂转动试图关闭光源。
林风抓住机会将紫外线灯塞进他的西装口袋,强光照射下,男人的皮肤开始大面积碳化。
苏小婉在爆炸袭来的瞬间扑倒林风。两人顺着倾斜的地面滚进突然出现的时空裂隙,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年轻版王主任在强光中化为灰烬,
而他手中的手术刀正插在某个培养槽的控制面板上。
当林风在殡仪馆后院的杂草丛中恢复意识时,发现手中紧握着半截黄金镰刀。
苏小婉不知所踪,唯有土地庙方向升起的血色烟柱,在夜空中勾勒出模糊的"柒"字。
第四章·黄泉驿站上林风在殡仪馆后院的杂草丛中醒来时,
掌心仍紧握着那半截黄金镰刀。刀锋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仍散发着淡淡的腥甜味,
像是某种防腐剂与铁锈的混合体。他试图撑起身子,
却发现左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细密的银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基因崩溃……"他低声呢喃,
想起那个年轻版王主任的话——"判官血脉能对抗永生?"远处,
土地庙方向的烟柱仍未消散,血色"柒"字在夜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缕缕细丝,
飘向青檀江的方向。林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殡仪馆后门,
却在踏入走廊的瞬间僵住——停尸间的青铜铃铛再次响起,
但这次的声音不是清脆的金属碰撞,而是某种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嗡鸣。铃铛下方,
站着一个人影。苏小婉。或者说,是某种类似苏小婉的存在。她的风衣已经破烂不堪,
***的皮肤上爬满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被某种根系寄生。
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原本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完全漆黑,眼白部分则布满细密的血丝,
如同被墨水浸染的蛛网。"你……还活着?"林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苏小婉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停尸间第三排七号冰柜。她的指尖滴落一滴黑血,
落地的瞬间竟腐蚀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林风顺着她的指引走向冰柜,每靠近一步,
左眼的灼痛就加剧一分。当他拉开柜门时,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