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这个赔钱货
或许是出于对孩子的不舍，又或许是被打怕了，菜花真的老实了下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菜花的精神慢慢出现了问题，对于任何人的靠近都大吼大叫，唯一的例外就是大女儿周颖。
“不行，必须给妈买一副棺材，你不买那我就去找村长，到时候你就等着全村子的人在背后笑话你。”
周颖梗着脖子，倔强地说道。
“笑话我？
哼！
自从你们三姐妹出生后，哪个不笑话老子是绝户的？
你爱找谁就找谁去，我才不在乎！”
周大根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拿起一颗花生剥了起来。
唯一的儿子也没了，等他死的那天连摔盆的都没有，他活着还有什么劲。
周颖气得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转身跑出了堂屋。
她满心担忧，生怕自己倒下后，母亲真的连一副棺材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拿着家里唯一的伞去了大伯家。
三月的天，冷风丝丝缕缕，径首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忍不住打哆嗦。
周颖一路小跑，等跑到大伯家，鞋袜早己被泥水浸透。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
“哐哐哐···”铁环撞击门板的声音，惊动了堂屋里正闲聊的众人。
满脸皱纹的王小花沉下了脸。
这下雨天还赶来的，多半是小儿子一家。
最近二儿媳临近生产，这个时候上门估计没啥好事。
王小花今年七十西岁，丈夫早几年就去世了，她育有两子。
大儿子周大树今年五十八岁，娶了她娘家的远房侄女王桃，两人育有两子一女。
大孙子周向东今年三十三岁，娶了刘苗，还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周大毛十二岁，小儿子周二毛才八岁。
小孙子周向南今年二十五岁，还未娶妻。
大孙女周娟今年十九岁。
至于小儿子周大根今年五十西岁，因为生他的时候家里正困难，王小花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一门心思偏袒大儿子一家。
“桃子，你去开门看看，这人也不挑个时候，下着雨还上门。”
王小花吊着一双梢子眼，满脸厌烦，扯着尖细的嗓门说道。
周大树一家住的是新砌的砖瓦泥土房，而周大根一家还住在老房子里。
好在前两年换了瓦片，倒也不至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来了，是谁啊？”
是大伯娘王桃的声音。
“大伯娘，我是小颖。”
周颖忙应声。
大门被拉开，王桃那张黝黑发亮的圆润脸庞出现在周颖眼前。
“小颖，你这时候来有啥事啊？”
王桃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大伯娘，我有急事，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周颖满脸祈求之色。
王桃心里十分诧异，这小丫头平日里性子倔强得很，浑身透着反骨，可难得有服软求人的时候。
“行，进来吧！”
王桃琢磨着，估计是弟妹生了孩子，不然周颖不可能这样。
她一点都不担心二房添儿子，毕竟自己和婆婆是远房亲戚，而且两个儿子都成年了，她压根不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能影响自家利益。
周颖径首走进堂屋，一见到众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奶、大伯，我……我妈和弟弟没了，求你们帮帮忙，给我妈买一副棺材，就当我借的，等以后我一定还给你们。”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你说啥？
你妈和弟弟都没了？”
王小花并非心疼，只是单纯的惊讶。
周颖心里清楚，奶奶王小花有多厌恶她们母女几人。
但俗话说人死恩怨散，她实在没办法才上门来求他们。
王小花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她可一点都不想把钱花在二儿媳妇身上。
二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赔钱货，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还没保住，没扔到乱葬岗都算仁至义尽了。
大伯周大树夫妻同样不愿意花这冤枉钱，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王小花。
大堂哥周向东于心不忍，上前扶起周颖，说道：“小颖，你起来，咱们是一家人，能帮的肯定帮。”
周颖感激地看向他，可心里明白，这事还得奶奶王小花点头才行。
大伯娘王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大儿子一眼，真没见过这种没心没肺的。
“现在我妈和弟弟还躺在床上，我爸连棺材都不愿置办。
奶，要是这事传出去，全村人都得戳咱们周家人的脊梁骨啊！”
周颖这话软中带硬，半是哀求，半是威胁。
二堂哥周向南和堂姐周娟都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要这事传出去，肯定有影响，周颖笃定王小花也会想到这一点。
平日里王小花可没少因为二房都是女儿，就去搜刮东西和粮食，一副简易棺材花不了多少钱，周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你……你这个赔钱货是在威胁老娘？”
王小花一听这话，双手叉腰怒视着周颖。
在所有孙子辈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周颖。
这丫头虽说长得是十里八村最标致的，可从小性子就倔，一言不合就耍心眼，一点都没有小辈该有的样子。
她不过就是偏爱大房多些，让二房的孩子帮大房干活，这丫头就在村子里造谣，害得自己名声全毁，还被扣上虐待儿媳孙女的帽子。
“奶，我们姐妹三人从小就被你使唤得团团转，到现在你每个月都要去我们那儿一趟，不是拿粮就是逮鸡。
你要是不置办棺材，那我现在就出去闹，我反正也豁出去了。”
周颖毫不退缩，说完就作势要转身离开。
王小花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尖声叫骂道：“你敢，给老娘滚回来。”
周向东没有阻拦周颖，现在两兄弟还没分家，钱都在父母手里攥着，他能帮堂妹的，也只有任由她去闹。
周颖脚步不停，这下可把王小花和周大树夫妻急坏了。
周向南和周娟正处在相亲的节骨眼上，万一名声坏了，儿女的婚事可就全毁了。
“站住，我买。”
王小花脸色黑得像锅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