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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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羁绊我蜷缩在办公室飘窗上,二十八岁生日这天的月光正爬上卷宗泛黄的页角。

手机在掌心发烫,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恩恩,奶奶病重,

她说她想看着你结婚......"玻璃映出我苍白的倒影,

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是裴远炽去年从苏富比拍回来的礼物。这枚价值六位数的礼物此刻像块冰,

坠得我耳骨生疼。雨落在律所玻璃幕墙上,蜿蜒的水痕将霓虹灯光揉碎成斑斓光点。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指节抵在冰凉的檀木办公桌上。第七通电话终于接通时,

伦敦的雨声穿过电波,与上海深夜的暴雨重叠。"恩恩?"裴远炽的声音裹着大西洋的风,

"不是说好每周六视频?"檀香在空气里凝结成絮。我望着案头堆积的离婚诉讼案卷,

突然想起大二那年他骑着二手自行车载我去外滩看烟花。后座硌得人生疼,

他的白衬衫被夜风吹得鼓起,像片随时会飘走的云。"奶奶说..."她咽下喉间苦涩,

"想看着我结婚……"听筒里传来咖啡杯轻磕桌面的声响。十年前初雪夜,

他们在A大图书馆共用的那只马克杯,现在还摆在床头。杯壁釉色已经斑驳,

如同这些年被时光啃噬的誓言。"恩恩,再等等"裴远炽的声音裹着大西洋的潮气,

他身后的落地窗外是纽约永不熄灭的霓虹。落地窗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宝格丽项链在锁骨间泛着冷光。这是去年生日他寄来的礼物,吊坠背面刻着"H&C"。

我忽然觉得可笑,律所实习生都开始叫她"寒姐",

而他们还在玩学生时代交换字母吊坠的游戏。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越来越急。

她伸手去够冷掉的拿铁,无名指在杯沿蹭过一道浅褐痕迹。

上周当事人哭红的眼睛突然浮现在水渍里:"陆律师,我等了他十二年。""远炽,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梧桐絮又飘了。"电话那头骤然寂静。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十年前A大南门那排法国梧桐,飘絮时节总落满少年人肩头。

裴远炽曾把絮花别在她耳后,说等上海梧桐再飞十次絮,他们就结婚。"恩恩,

我..."裴远炽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华尔街的电子钟显示美东时间下午两点。

"再给我半年,"他的声音突然被什么掐断了,我看见他身后闪过一抹香槟色裙角,

"并购案结束就回国。"咖啡杯突然从桌沿坠落,褐渍在羊绒地毯上洇开狰狞的花。

我看着四分五裂的瓷片,想起今早母亲把婚介所资料拍在她案头时,

指甲油在宣纸上刮出的红痕。"律所有新案子进来。"我说,"先挂了。"窗外的雨还在下。

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搜索框里躺着未发送的提问:跨国婚姻财产公证流程。

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将"十年"两个字折射成扭曲的幻影。物归原主我站在律所旋转门前,

春末的梧桐絮粘在Burberry风衣下摆。裴夫人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大理石台面,

发出清泠的响声——和去年慈善晚宴上敲响竞价槌的节奏一模一样。"陆小姐应该明白,

远炽在苏富比举牌的样子很贵气。"她把骨瓷杯轻轻一转,杯沿金线正对着我眉心的位置,

"但你可能不知道,他用来竞拍的那张黑卡,绑定的其实是家族信托账户。

"咖啡厅水晶灯在檀木桌面投下蛛网状阴影。我摸到耳垂上的珍珠,

突然想起上个月拍卖行的交割单——那串数字末尾的零,

多得像是裴远炽这些年越洋电话里逐渐稀薄的呼吸。

"这是他在摩根士丹利第一年的工资明细。"羊皮手套推来一张支票影印件,

墨迹在拿铁蒸腾的热气里微微晕开。我数着那些精确到美分的数字,

突然听见锁骨间的字母吊坠发出细微的裂响。裴夫人用银匙搅动着浮沫,

杯底沉淀的咖啡渣渐渐聚成华尔街的轮廓。"他为你订制的宝格丽项链,

加工费来自上季度并购案分红。"她指腹抚过翡翠镯子内侧的刻痕,"而那个案子,

是我亲自给高盛打的电话。"窗外的雨又下起来,

霓虹灯牌在积水中倒映出变形的"HSBC"。

我想起上周视频里裴远炽身后晃过的香槟色裙角,

此刻才惊觉那抹颜色与裴夫人爱马仕丝巾的色调分毫不差。

"这是他在中央公园西区公寓的租赁合同。"又一页纸飘到眼前,

业主签名栏的"苏宋雅"三个字像三道枷锁,"陆小姐难道没发现,

这些年他送你的所有礼物,都完美避开需要固定资产证明的项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上周离婚案当事人嘶哑的哭喊突然在耳膜鼓噪:"他说等买了钻戒就复婚!

"我望向咖啡厅角落的青铜摆钟,

钟摆摇晃的弧度与裴远炽今年送我的梵克雅宝胸针如出一辙。裴夫人忽然倾身,

N°5的气息裹着寒意扑面而来:"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裴家给他的"她手机屏幕亮起,

照片里裴远炽西装革履,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亲昵地靠近他,

脸上洋溢着甜蜜,手似乎还若有若无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董小姐和他结婚才合适"玻璃幕墙外传来救护车的呜咽,

霓虹映红了她腕表上的百达翡丽标志。我摸到包里震动的手机,

医院来电显示在屏保照片上——那是大二黄昏,裴远炽在二手书店为我戴上的草编戒指,

此刻正被蒂芙尼圣诞橱窗的射灯照得面目全非。救护车的红光在咖啡厅玻璃上流转,

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我瞥见屏幕上的医院名称,冰凉的珍珠耳钉突然变得千斤重。

"陆小姐,"裴夫人涂着丹蔻的手指压住我颤抖的手腕,"有些决定需要智慧。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桌面,裂出一道细不可察的纹路。我摘下耳垂上的珍珠,

金属托架划破皮肤。血珠滴在宝格丽项链的字母吊坠上,

"H&C"在血浆里模糊成狰狞的伤口。急诊科特有的消毒水味从听筒里漫出来,

母亲压抑的抽泣声中夹杂着心电监护仪的尖啸。"都还给您。包括你儿子,

我不要了"我把浸血的珠宝推过檀木桌,梵克雅宝胸针刮过羊绒桌布发出丝绸撕裂的声响。

裴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孔在霓虹灯下裂成无数碎片,

就像去年拍卖会上那尊被她失手打碎的明代官窑瓷瓶。暴雨中的出租车后视镜里,

我看见自己锁骨处残留的项链压痕。司机急刹时,手机从膝头滑落,

屏保照片在雨靴下碎成蛛网——十八岁那年的裴远炽捧着热奶茶,

呵出的白气模糊了二手书店"旧时光"的招牌。ICU的蓝光浸透走廊,

消毒水把记忆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姨妈们猩红的嘴唇在口罩上方翕动,

舅舅腕表反光刺进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母亲瘫坐在塑料椅上,

攥着的病危通知书皱成褪色的梧桐叶。"奶奶要见你。"护士推开门的瞬间,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把生锈的锯子割开耳膜。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勾住我发梢,

氧气面罩上的白雾聚了又散。"恩恩..."她摸索着摘掉我的口罩,

龟裂的拇指抚过眼下青黑,"远炽...对你好吗?"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长鸣。

我抓住她滑落的手贴在脸颊,闻见童年时老宅天井里晾晒的陈皮香。

"他很好...我也很好..."滚烫的泪砸在蓝白条纹被单上,"可是奶奶,

外滩烟花...早就熄了..."浑浊的瞳孔映出我扭曲的倒影,

奶奶的手突然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气。她扯下氧气面罩,

抖着吐出上海话:"戆小囡...等勿到个宁就覅等勒…后首来阿奶勿勒海了…覅吃屈自家。

等不到的人就不要等了,以后奶奶不在了,

不要委屈自己"监护仪上那原本起起落落的绿色线条,突兀地变成了一条刺眼的直线,

规律的滴答声戛然而止,像是命运的齿轮突然崩裂。病房里瞬间被死寂填满,

只有那尖锐的警报声,还在徒劳地试图打破这份绝望。

我的手还紧紧攥着奶奶那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只要攥得够紧,

就能留住奶奶即将消逝的生命。那一刻,我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猛击,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都在这一瞬间停滞。"阿奶,覅掼脱我一家头奶奶,

不要丢下我一个"我喃喃低语,声音破碎而绝望,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

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奶奶 。大理之旅手机屏幕在殡仪馆惨白的顶灯下泛起冷光,

我盯着置顶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未读提示——那是三天前裴远炽发来的并购案庆功宴照片。

水晶吊灯折射着香槟色浮光。——我们分手吧,我不想等了指尖在拉黑键上悬停的刹那,

灵堂的电子蜡烛突然集体熄灭。姨妈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

我听见自己指甲抠进檀木骨灰盒浮雕的细响。手机从掌心滑落,

屏保照片在青石地面碎成十六瓣,十八岁那年外滩的烟花终究在今年春末的梅雨季彻底湮灭。

交接案卷那日,檀木办公桌积了层薄灰。离婚协议上未干的墨迹被穿堂风掀起,

当事人手写的"十二年"在纸面洇出毛边。我向公司请了年假,

去了一个奶奶生前一直念叨的城市。大理的云是蓬松的棉,坠着苍山积雪化成的水汽。

我蜷在民宿老式雕花床里,被屏蔽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积了七层月光。

直到那日洱海边的咖啡馆,穿亚麻衬衫的店主误将我的冰美式与旁人的手冲混淆,

氤氲的水雾间,我忽然想起裴远炽总说蓝山咖啡豆要磨到75微米才够精致。"抱歉,

这是您要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青年将淋着雨珠的书推过来,

扉页夹着的干花标本惊起尘封的记忆——十年前图书馆初雪夜,

裴远炽也曾这样将栀子花夹进我的法理学笔记。洱海月从云层裂隙漏下银箔,

我摸着空荡的耳垂,突然发现好像也习惯了。风裹着山茶香掠过锁骨。第二天早上,

晨雾漫过青石板时,我的羊皮靴正踩碎一地银器店扔出来的碎瓷片。

苍山雪在民宿露台上化成水珠,坠进昨夜喝剩的风花雪月酒瓶。

手机在粗布坐垫下震动第三十七次,屏幕上"母亲"两个字被阳光晒得发白。

我蹲在三月街的旧货摊前挑拣老绣片,摊主阿嬷的银镯子碰响装梅子酒的陶罐。"姑娘,

梅子酒要不要得?"阿嬷的眼纹里汪着洱海的光。我想到吊坠背面斑驳的"H&C",

突然想起这字母在摩梭语里是"湖心岛"的意思。

陈年梅子酒的香气漫过手腕上被珍珠耳钉划伤的结痂。“阿嬷,给我留一瓶,

我下午来取”蝴蝶泉边的写生老头说他收旧钢笔,

我从风衣内袋掏出那支万宝龙——笔帽上还留着裴远炽在图书馆磕出的凹痕。

老头用三张泛黄的东巴纸换走钢笔时,泉眼正好漫过第七圈涟漪。深夜的龙龛码头,

我用婚纱旅拍扔掉的碎镜片拼贴奶奶的遗照。月光在镜面割裂成无数个十八岁的黄昏,

那个在旧书店为我别上草编戒指的少年,终于碎进洱海涨潮的泡沫里。

我把染黑的纸页裁成梧桐叶形状,连同医院发票一起烧进白族阿妈的火盆。

最后一簇火苗舔舐"跨国婚姻财产公证"的搜索记录时,喜洲的油菜花突然开了。

我站在扎染坊二楼,看见自己映在苍山雪里的影子——锁骨间空荡荡的,

倒比戴着六位数项链时更像活着。梅酒初遇银器店门口的碎瓷在晨光里泛着冷芒,

我的影子被拉长在青石板上。阿嬷的银镯碰响陶罐时,我正用指尖摩挲绣片上褪色的并蒂莲。

"梅子酒要等霜降后的青梅。"阿嬷掀开粗布盖头,

二十年陈酿的琥珀色映着她眼角的鱼尾纹,"最后一坛被旅游团包了,

但..."她忽然抓住我手腕,"跟我回家取!"白族老宅的照壁爬满紫藤,

天井青苔漫过金砖缝隙。阿嬷推开东厢房的雕花木门,陈年梅香混着檀木气息扑面而来。

暗红色帷帐突然晃动,西装革履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宴礼!"阿嬷的银镯磕在门框,

"你还知道回来?"她的白族话像洱海翻涌的浪。男人转过身,丹凤眼掠过我耳朵上的伤口。

他腕间的古董怀表链缠着根红绳,与高定西装格格不入。

我的指甲突然刺痛——那红绳编法竟与奶奶临终前攥着的护身符一模一样。"这是程家祖宅。

"他拾起滚落墙角的梅子酒坛,食指沾着酒液在案几划出奇异符号,"姑娘要取梅子酒?

"月光突然漫过槛窗。

我看见他指尖酒痕在月光下泛出幽蓝——与裴远炽送我的那瓶"午夜飞行"香水同色。

阿嬷的咒骂声突然遥远。"这坛是八七年酿的。"他敲开泥封,琥珀色酒液注入裂纹茶盏,

"用苍山雪水埋了二十冬。"茶盏缺口处闪过鎏金,

我忽然想起苏富比春拍图录上失踪的明代鸡缸杯。梅香在舌尖炸开的刹那,

手机在粗布包里震动。母亲发来裴氏集团并购成功的财经新闻,

配图里裴远炽揽着董小姐的腰,背景是中央公园西区公寓的落地窗。梅香在舌尖炸开的刹那,

手机在粗布包里震动。母亲发来裴氏集团并购成功的财经新闻,

配图里裴远炽揽着董小姐的腰,背景是中央公园西区公寓的落地窗。酒液突然变得滚烫,

灼烧着喉管里未愈的伤口。我望着茶盏缺口处的鎏金,

恍惚看见十八岁那年裴远炽在图书馆摔碎的马克杯——同样蜿蜒的裂痕,同样沉默的缺口。

"苍山的云化进酒里了?"程宴礼的丹凤眼倒映着茶盏裂痕,

腕间怀表链缠着的红绳垂到檀木桌面。阿嬷的银镯声撞碎寂静时,

程宴礼正将方巾叠成洱海月牙的形状。我没有接那块绣着东巴文的棉布,

粗麻料子让我想起奶奶临终时攥着的病床单。从帆布包底翻出便利店纸巾,

包装袋上"买一赠一"的标签还沾着上海机场的雨渍。"挨刀鬼!

别欺负小姑娘"阿嬷的巴掌带着梅子酒香拍在程宴礼肩头,他西装下传来瓷器相撞的轻响。

我望着他锁骨处晃动的翡翠平安扣。"没有的。"我擦净眼睫上的水雾,

纸巾团成梧桐絮的形状,"是酒太烈,呛到了。"阿嬷没有再说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絮叨着去后院取新梅,她的身影消失在紫藤垂帘后时,

他忽然将鎏金茶盏推过裂纹斑驳的案几:"八七年的雪水埋的,要不要再尝一口?

"手机屏幕在粗布上亮起幽光,董小姐的钻戒在新闻配图里折射出纽约的晴空。

我仰头饮尽残酒,二十年陈酿在喉间烧出青铜色的锈。“陆梦寒”他薄唇微启,

语气中透露着平静:“程宴礼,幸会”整了整衣领,笔挺的西装衬的整个人身材颀长而挺拔。

我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很好听的名字”我指着他腕表的红绳,

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嘛”程宴礼闻言神色微动,

漆黑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潭水“谢谢”轻笑一声,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奶奶给我的”我拿出护身符给他看,我指尖勾着褪色的红绳,

护身符在晨光中轻轻晃动。阿嬷端着梅子酒跨过门槛,粗陶坛突然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这...这是?"她布满老茧的手抓住护身符,银镯子与红绳缠作一团。

紫藤花影在她脸上摇曳,我望见她浑浊瞳孔里炸开的星光。"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

"我摩挲着符袋上模糊的东巴文,"说是能保平安。"阿嬷的银镯突然滑到手肘,

露出腕间狰狞的烫伤疤。那疤痕的形状,竟与护身符上的符文分毫不差。

"你奶奶是不是叫陈玉兰?左眼角有颗胭脂痣?你是恩恩?

""上个月初三..."我喉咙里漫起苍山雪的凉意,"奶奶握着这个护身符走的。

"阿嬷的银镯突然深深陷进我手腕,像是要把三十年的光阴刻进血脉。

她布满茧子的掌心抚过我眼下青黑,混着梅子酒香的叹息拂开额前碎发:"可怜囡,

早该接你来的。"穿堂风突然卷起尘封的梅香,程宴礼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

我望着阿嬷颤抖的唇,想起奶奶弥留时抚过我眼角的拇指——那颗淡褐色的胭脂痣,

随她合眼永远沉入了黑暗。粗陶坛在阿嬷脚边裂成八瓣,二十年陈酿浸透砖缝里的苍山苔藓。

她枯枝般的手突然箍住我肩头,梅子酒气混着泪水的咸涩:"上个月她打电话来,

说要把最疼的孙女托付给老姐妹..."程宴礼的怀表盖弹开又合拢,

鎏金表链在阴影里闪烁。他倚着雕花门框的身影突然凝住,

像博物馆陈列的青铜器蒙上了新雪。"她说如果有一天你独自一人来到大理,

我见到你...,怪阿嬷第一眼没有认出你,你奶奶寄的照片太久了,

只是觉得你眼熟"阿嬷的银簪挑开护身符暗袋,泛黄的纸条飘落,

奶奶的钢笔字在霉斑间挣扎:"好好照顾我的恩恩"我蹲身去拾纸片的刹那,

程宴礼的皮鞋尖已压住边缘。他拾起纸条的姿势像在拍卖行举牌,腕间红绳垂下来,

与我手中的护身符绞成DNA螺旋。"去取陆小姐的行李。"阿嬷突然用白族话厉喝,

银簪指向程宴礼时晃落了晨露,"从今天起她住东厢房。""阿嬷,

我订的民宿在..."手机在青砖地上震动,母亲发来的未读信息堆成数字坟冢。

阿嬷把我按在紫檀圈椅里,苍老的手指梳开我打结的发尾。她的银梳划过头皮时,

我闻到奶奶晒在四合院天井里的陈皮香。"当年在苍山采药队,我受伤了,

是你奶奶把我背下山的。"木梳齿突然勾断一根白发,"她说要是哪天走了,

最放不下那个等梧桐絮的傻姑娘。"阳光移过照壁上的"福"字砖雕,

程宴礼拎着我的旧行李箱跨进天井。黑色风衣下摆沾着三月街的油菜花粉,

轮毂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痕——大理突然落雨了。"客房换了新被褥。

"他的怀表链缠着根油菜花茎,"浴室热水器要左拧三圈。"我打开吱呀作响的雕花木柜,

奶奶织的羊绒围巾突然滚落。樟脑丸气息中,

程宴礼的声音从门缝渗进来:"你奶奶寄来的包裹,在床底铁皮箱里。

"阿嬷从樟木箱底翻出泛黄的信封,邮戳上的大理三月街字样模糊成水墨。

我认出奶奶特有的蝇头小楷,信纸边缘还粘着外滩烟花的门票残片。

程宴礼的身影消失在照壁后时,檐角风铃突然齐鸣,惊起梁间衔泥的春燕。

铜锁扣开启的瞬间,洱海的风扑灭了所有疑问。

褪色的千纸鹤淹没了泛黄照片——二十岁的阿嬷与奶奶在蝴蝶泉边大笑,

她们腕间的红绳护身符,正与我和程宴礼的缠绕成同一轮月亮。“奶奶,

恩恩会好好的”结婚邀约第二天阿嬷非让程宴礼带着我出去逛一逛,洱海的晨雾还未散尽,

青石板缝里沁着昨夜的雨。程宴礼的牛津鞋踩碎水洼里的云影,

黑色西装下摆扫过白族老妪竹筐里探头的山茶。"往左。"他忽然拽住我手腕,

薄荷气息掠过耳际。巷口泼出的洗脸水在青砖上汪成镜面,

倒映出我慌忙后退时撞翻的绣球花。蓝紫花瓣沾在他西装驳领,像打翻的梵高星空。

花摊老板娘的红头巾被风吹成火焰,

银饰叮当声里探出张晒成古铜色的脸:"给女朋友买束花嘛!苍山雪刚化的头茬杜鹃,

比你们城里玫瑰鲜亮多咯!"我后退半步踩到竹篾箩筐,风干的洱海鱼在筐底发出细碎脆响。

正要解释,程宴礼已俯身捻起一枝鹅黄野姜花。他腕间的红绳垂落花枝,

与老板娘的银项圈缠作一团。"要这束。"他指尖掠过沾露的龙胆草,

深紫花瓣坠在他袖扣钻面,"配点孔雀草。"老板娘麻利地抽出稻草绳,

暗绿叶片衬着鹅黄花盏。程宴礼掏钱时露出的支票本一角,

印着和苏富比拍卖目录相同的烫金纹样。我望着他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的阴影,

忽然想起昨夜老宅厢房漏进的月光——也是这样细碎的,落在奶奶寄来的旧照片上。

"来大理的姑娘都该有束花。"他将花束递来时,龙胆草的冷香混着他袖口的雪松气息,

"当是...替陈阿嬷接风。"碎冰蓝包装纸擦过我虎口的旧疤,

那里还残留着扯断珍珠项链时的血痂。花茎上的刺突然扎进掌心,

我望着他转身时西装褶皱里的山茶花粉,

忽然听见十八岁那年的自己在外滩惊呼——裴远炽的白衬衫沾上了我冰淇淋滴落的草莓酱。

我接过的花茎还残留着他掌纹的温度。雏菊突然在晨风里簌簌作响,

细碎花粉落进空荡的锁骨窝——那里曾嵌着宝格丽字母吊坠,如今盛满苍山十八峰的云絮。

程宴礼在巷口古董店前驻足,橱窗里鎏金自鸣钟正指向辰时三刻。

他忽然摘下孔雀草别在我麻花辫上,动作熟稔得像别过千百次:"当年你奶奶翻苍山采药,

头上总要簪支山菊。"铜铃在檐角惊起灰鸽,我摸着发间颤巍巍的蓝紫色花瓣。

晨雾散尽的刹那,

程宴礼的影子突然与泛黄照片里二十岁的奶奶重叠——她们别花时微翘的尾指,

都弯成洱海月牙的弧度。“多谢,其实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的,

我不会和阿嬷说的”我轻声说着程宴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整个人仿佛都柔和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陪你,不是你陪我”“我陪你?

”我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度。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他笑着点头:“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陆小姐”苍山的风裹着松针掠过耳际,程宴礼的掌心温度渗进我腕骨。

他停在一株歪脖子柏树前,树根虬结处嵌着块青苔斑驳的墓碑。阳光从云层裂隙漏下来,

正照在"程肃 林月娥"几个阴刻大字上,金漆剥落处爬着暗红色地衣。"二十年前的今天,

他们车在滇藏线翻下山崖。只留下了我和我姐姐"程宴礼松开我的手,

西装裤腿扫过碑前干枯的格桑花。他忽然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