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的脸正精准朝着他那散发着陈年油墨味的键盘上砸去。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子廉价红烧牛肉面汤味道，还有……嗯，他自己头油的味道。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电脑屏幕上骤然跳出的“致命错误”蓝屏，以及一行刺眼的红字：“您提交的第 40版方案存在严重 BUG，请立刻修复！”
“修你妹……”这大概是王小明同志留给人间的最后一句遗言。
很质朴，很愤怒，也很符合他身为“福报产业”——互联网公司底层程序员的身份。
连续 72 小时高强度加班，只为、完成那个该死的、永远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需求。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条像游戏里一样，在一格一格地往下掉。
最终，在一口过期的提神饮料和新来的产品经理第 N 次提出“我们能不能让这个按钮看起来更五彩斑斓的黑”之后，他的生命条，清零了。
没有白光，没有天使姐姐，也没有慈祥的老爷爷问他要不要开启异世界新人生。
只有一片黑暗。
王小明试着动了动，感觉像是陷在某种胶质里，动弹不得。
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操劳猝死，也算是工伤吧？
不知道公司给不给赔偿……呸，想什么呢，人都没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周围的“胶质”似乎开始流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
眼前逐渐亮了起来，但不是温暖的白光，而是那种老旧写字楼里年久失修、接触不良、拼命闪烁、发出“滋滋”电流声的惨白色荧光灯光。
光线稳定下来后，王小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队伍里。
是的，队伍。
像极了他生前每天早上挤地铁、中午排队打饭、甚至上厕所都要排队的场景。
唯一的不同是，周围排队的人……或者说，“东西”，形态各异。
有穿着古代官服、面色青白的，有西装革履但半边身子透明的，有穿着病号服、挂着吊瓶、眼神空洞的“病友”，甚至还有一个……嗯，只有一个飘来飘去的脑袋，正努力伸长脖子往前看的。
如果那还算脖子的话。
王小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身体完整，就是脸色好像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