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棺低语
解剖刀悬在喉管上方三毫米，她看着不锈钢台面凝结出霜花。
这是本月第七具无名尸，法医系统标注的死亡时间是1998年12月24日，可尸体新鲜得能看见皮下毛细血管。
冷解呼出的白雾在无影灯下扭曲，恍惚间变成一串数字：03:15。
"冷冻病理科不该有活体反应。
"她对着录音笔低语，刀尖挑开甲状软骨。
一枚锈蚀的徽章卡在喉骨间，企鹅图案下刻着"南极第九科考队"。
身后冰柜突然发出闷响，冷解转头时，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正缓缓组成一张人脸。
更衣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西十七分。
冷解把徽章塞进证物袋，指尖残留的寒意突然刺痛神经。
这是她第一次在常温下触发能力——死亡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她看见自己穿着厚重的科考服，腕表指针疯狂逆跳，冰层裂缝中伸出数百只青白的手。
"编号XC-07，死亡时间2023年11月15日。
"解剖室广播突然报出她的工号，冷解踉跄着扶住冷藏柜，柜门内侧的金属倒影里，她的左眼正在渗出银色液体。
警报声撕裂寂静。
冷解冲向监控室，二十块屏幕同时播放着同一帧画面：零号标本舱的液氮阀门自行开启，那具没有身份信息的尸体坐起身，胸腔裂口淌出的水银在地面汇成南极大陆地图。
等她冲回解剖台时，无名女尸的右手食指正指向天花板——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行冰霜字迹：你迟到了二十五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冷解锁屏看到99+未读消息，最新推送是抖音账号"南极记忆贩卖机"的首播预告。
封面是具躺在冰棺中的女尸，眉骨处的伤痕与她三岁撞在桌角的疤痕分毫不差。
开播倒计时停在3:15，评论区有人问："这次能拼团买眼球吗？
"冷藏库传来钢架倒塌的轰鸣。
冷解抄起液氮罐当武器，却在拐角撞见正在融化的人形冰雕——是上周送来的溺水者，此刻他腹腔里钻出无数透明蠕虫，这些本该灭绝的南极冰虫正啃食着混凝土墙壁，裂缝中渗出1998年的暴风雪。
"别碰那些裂缝。
"男人低哑的嗓音贴着耳后响起。
冷解转身时液氮罐砸在地上，白雾中浮现的身影穿着老式科考服，怀表链子缠满冰碴。
他的皮肤下隐约浮现蓝光脉络，与冷解掌心的冰芯纹路产生共鸣。
"寒昭？
"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仿佛早己呼唤过千万次。
男人举起怀表，玻璃表盘布满蛛网裂痕，指针逆时针扫过罗马数字。
冷解腕上的电子表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显示着1998年12月24日03:14:59。
整座停尸房开始倾斜。
冷解抓住寒昭的衣袖，看见他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渗血——和抖音首播间里冰棺女尸颈部的编码相同。
冰虫群突然集体转向，在墙面蛀出巨大的时区分布图，格林尼治时间线恰好穿过她左手的掌纹。
"它们要把2023年拖回暴风雪之夜。
"寒昭的怀表盖弹开，里面嵌着半枚南极陨石，"你父亲没来得及销毁的量子熵值，现在封存在你的基因链里。
"冷解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碎片如冰川崩裂：五岁那年父亲实验室爆炸，消防员从废墟里挖出的不是尸体，而是密封在液氮罐中的胚胎培养皿。
培养液标签写着：XC系列第13号样本，母体来源1998南极冰棺。
冷藏库大门轰然倒塌。
零号标本站在风雪中，它的水银心脏己经凝固成怀表形状，胸腔裂口伸出无数冰虫触须。
冷解发现自己呼出的白雾开始结晶，每一粒冰晶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死亡画面——全部定格在03:15。
寒昭突然将陨石按进她掌心。
剧痛从掌纹炸开，冷解看见自己的DNA链在虚空中展开，双螺旋结构里缠绕着南极洲冰层剖面图。
当第一只冰虫扑向她眼球时，整座城市的气温骤降二十度，所有电子屏闪现出同一行血字：欢迎回到1998灭绝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