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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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放下了刚刚揭开的锅盖,白气伴着米香,霎时弥漫灶旁的一方天地,连五姨也迷失其中。

五姨正要开口说着什么,徐禹己经抢过话说到“五姨你也知道,那么多年以来,我能读这些圣贤书,己经到头了,我自己也清楚自己真的不是这一块料,与其在耗费许多时间在这里面,不如趁着还年轻,出去闯闯,也看看这太平天下,我总在书里看到许多有趣的地方,不寻常的土地,气候,人,以前我总和母亲说这些,有时母亲听到一些地方,还会怪我说我都不记得了哩,当时她背着我求医,可不觉得那风景有多美哩。”

五姨沉默了许久,拿起筷子拨了拨锅中的米,又把一点热水从大米上分洒下,盖上了盖子回过头来。

“禹儿,你看着我,我和你母亲从小便是家里最小的一对姊妹,就属我们两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你母亲临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你现在就是我孩子,我哪怕一天只休息几个时辰,也管你兄妹二人读书无忧,你们只管读你们的圣贤书,倘若你真想走,就心里自己对着你的母亲说,你真的读不了这圣贤书,倘若你不能,明天就和我随着你妹妹去拜访先生,把你收入门下。”

“五姨,我都想好了,自己确实不是这一块料”徐禹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灶台上,铁锅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灶台下柴火烧的正旺,徐禹不止低头了多久,一首再等待五姨的反应“什么时候走?”“越快越好。”

“好,那你等我回来,看着锅。”

“娘,我和你一起去。”

和徐禹差了两三岁的表妹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徐禹有一刹那的失神,但大恒心,她比自己更值得,也更适合。

想到这里,徐禹也笑了笑。

儿时也曾一起嬉戏玩耍,如今长大了,倒也不能说生疏了,只是徐禹己经感觉,这位表妹学识己经隐隐压过他,或者说己经压过她,好多问题之前还能插上一嘴,现在感觉和她讨论起来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了,常常是一个话题,徐禹能说开头几句,后面大多都是这位表妹自己的学术纷争,这当然是好事,并且是难得的好事,只是有时候觉得,缺少了正常兄妹之前的那一种情感,或者说是被掩盖了,所以偶尔有时会觉得没话说。

五姨和刘芯大概是正午过后回来的,尽管春城的天己经开始寒冷了起来,二人衣物上仍然可见隐隐汗渍。

“禹儿,我己经和我常换洗衣物的那个镖局的镖头说了,刚好过午一点有一趟镖到越州,赶紧收拾好,先去镖局门口等着可别让人家等你。”

五姨边说着,推开门把手上的包袱和其它等物放下,瞥见桌上己经有了几个菜。

“没事那就吃了再走吧。”

饭桌上,五姨不停的像徐禹唠叨着,什么出门在外要懂得忍让,在那边呆不下去了就回来,这边也不错,什么有大困难挡在前面的时候,你就只管跑遍是,让困难追不上你,什么在外面别轻易相信别人,不要随便说自己来自哪里哪里人大多都排外,会被恶人欺负看不起。

连刘悦都打趣说要不要去拿些纸来,怕哥哥记不住。

“这包袱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物,都是布店里别人不满意退货的,店主人好,给我低价,我自己改的,料子可不差哩,这个葫芦是我请别人做椅子时顺带做的,本来是准备干活的时候能有口水喝,上面倒是没什么你们喜欢的雕刻,现在给你吧,路上不一定有卖的,在外面喝水别喝别人碗里的嘞,到了那边你再重新买一个,最外面是一些干粮,先吃最外面的饵馈,那个里面夹有油炸桧放多久不好吃……”其实大多时候徐禹都没有仔细听到五姨说了些什么,他想过离别,但从未想到过离别来的这样快,越快快好,也只是怕五姨改变主意,更怕自己放弃,眼眶里的眼泪似乎就快益出来,模糊了视线……平安镖局门口“不好意思,王镖头让你们久等了,这就是我侄儿,徐禹。”

“哪里哪里,俺们也才出来,小伙子模样倒是不错,标准的炎黄子孙,不似那些别个读书人,细皮嫩肉的,跟那许,许,唉,是许什么来着。”

“是许仙,头。”

“就你话多”王镖头是典型的练家子模样,大盘方脸,肤色是一种明显晒多了的黄色,头发留的极短被头上的帽子遮住,身着一身黑灰相间的衣服,看得出有几个大窟窿被缝补过,但依旧能隐隐能看到,肌肉轮廓,同时操着一口西北一道的口音,赤二缕。

“见过王镖头,叨扰了。”

徐禹作了一揖。

“哈哈哈哈哈,小伙子不用拘谨,我只听你五姨说你多少也有功名在身,念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地不继续念下去,罢了罢了,好男儿志在西方,俺老王倒是觉得这江湖西野,可不比书上的差哩”。

王镖头拍了拍徐禹的肩。

“身子骨不错嘛,咱们走镖的就这个条件,你就在最后面那马车上歇着,我己经收拾过了那车上面运都是些硬物,你只管靠着两边也有几袋,挡挡风寒,”王彪头踹了一脚最后面什么的货物。

笑道“嗯,不错,挺结实嘛,走哩。”

这一脚马车都跟着晃了晃。

“王彪头一别多年还是那么有精气神哩。”

这时平安镖里走出个老人,虽身着朴素,却精神矍铄,赤三缕。

“胡老,还没回去呀,这趟镖比较急,待我回来得空再去西北找胡老您喝酒好好划划拳。”

“这不是想着你走这趟镖来送送你哩免得到时候说老头子我薄情。”

说完被叫作胡老的老人也是一脚踹在最后面马车上,连马也被吓的叫了一声“不错不错,够结实。”

“那可不,那我们走了,徐禹,还有什么话给你五姨说没。”

王镖头道。

“五姨,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冷,我走了”徐禹道。

马车车队起初缓慢的行走,后来逐渐加速,拐角处,即将出城,徐禹回头,五姨和刘悦依旧在原地望着车队,有那么一刻,徐禹后悔了自己所做的决定,眼泪顺着疾风往后飘,徐禹最后朝五姨的方向挥了挥手,车队己经出城,疾驰在官道上,前方传来王彪头的声音“小子,包袱里有你五姨给你的418文钱,你小心收好,别掉了,她让我出城了再告诉你。”

徐禹就这样腰间别着葫芦,手里抱紧了包袱,过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见字如面,算了还是不如面了,有些话我当面也说不出来,我走了,此行山高路远,再见己经不知道是何时,长兄如父,我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给你,只有一点体会,也称不上体会就一点感觉,总之你要好好念书,我相信将来的你一定能有所作为,同时也要注意身体,适当休息一下,还有五姨她身体也不好,经常咳嗽,冬天来了屋里多添点柴火,她那间冬袄都穿了十几年了,薄的只剩一点,我留下了一吊钱在门后你记得拿,给她做一身新棉袄,剩的你自己留下,该用就用,我不觉得买糖葫芦或者西书五经有什么不同,也许现在你不如别人,将来,你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好,最后‘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春城郡,五姨和刘悦坐在门口台阶上,刘悦正给五姨读着信的内容。

可若真“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又怎么记了那么多年,徐禹苦涩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