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掌心里暗红的花瓣状血渍,想起奶奶临终前床头柜上那枝枯萎的垂枝樱。
"还有西个月。
"三天前主治医师将增强CT推到灯箱上,肿瘤在左肺叶盛放成不祥的雪绒花。
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碘伏痕迹,"可以考虑姑息治疗…"玻璃幕墙外,成田特快列车拖着银白的光带划过暮色。
林疏白摸出风衣内袋的玻璃瓶,三片风干的樱瓣在琥珀色药片间浮沉。
这是从奶奶指缝里取出的最后念想——老人弥留之际还攥着1954年的旧船票,那是她和早逝的爷爷约定要共赏的富士樱。
"抱歉让您久等了!
"导游旗上的樱花团扇晃到眼前,"导游旗上的樱花团扇晃到眼前,不过增上寺的夜樱..."她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林疏白手帕上新鲜的血渍。
"没事。
"他将帕子折进风衣口袋,玻璃瓶在掌心硌出红痕,"首接去东京塔。
"当电梯升到250米观景台时,晚霞正将富士山染成草莓大福。
林疏白贴着玻璃幕墙俯瞰这座巨型蜂巢,化疗后新生的发茬在夕阳下泛着青灰23:59:59的倒计时,与奶奶病房的心电图渐渐重合。
"すみません..."关西腔混着山茶花香飘来。
转身的瞬间,海风掀起少女浅紫色的裙摆,她慌忙按住被吹歪的遮阳帽,发间樱花发卡折射出细碎的光。
三个穿JK制服的女孩在她身后笑作一团,中间举着可丽饼的圆脸姑娘正把奶油蹭到同伴脸上。
"能帮我们拍..."少女递来的手机壳上印着葛饰北斋的《富岳三十六景》,指尖在暮色中透明如蝉翼。
取景框突然闯入一片樱瓣。
林疏白按下快门的刹那,怜子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吹雪?
"少女弯腰时,颈后的医用胶布从衣领边缘探出。
她捡起从林疏白口袋滑落的朱红纸签,中文带着江南水汽的湿润:"浅草寺的恋爱签?
"第六十六番签文被暮色洇开:”譬如朝露逝,樱花七日荣。
相逢即有缘,莫待空枝叹“整座东京塔突然绽放成金色火炬,观景台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少女解锁手机查看照片时,林疏白看见她的屏保——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倒计时,鲜红的数字正在吞噬23:59:59。
"要去看真正的夜樱吗?
"她指向远处亮起灯笼的增上寺,腕间的住院手环随动作滑入袖口,"听说...那里的樱花精魂会帮人实现最后的心愿。
""我叫江雾月。
"少女将樱花发卡别在林疏白的风衣领口,山茶花香突然浓烈,"用这个抵导游费,可以吗?
"前往增上寺的出租车上,林疏白摸到发卡背面凹凸的刻痕。
就着路灯细看,竟是行小篆:”一期一会“后视镜里,江雾月正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流光。
她的倒影与奶奶年轻时的照片重叠——那张泛黄的照片背后,爷爷用钢笔写着1954年未赴的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