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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和大陆,1965年夏秋交替之际。

晏城,钢铁厂宣传部。

云淡风轻,天边吹来温热的风,轻拂过街边的梧桐。

厂区竖立着的高大烟囱,正喷吐着黑烟,滚滚飘向天际,不知所踪。

姜惠芳手中拿着稿件,哼唱着最近流行的《我们走在大路上》,“……革命红旗迎风飘扬,六亿人民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

……”越唱她脚下的步伐愈加轻快起来,脸上也绽放开笑容。

她有个美满的家庭,丈夫从队伍上被分配到这个钢铁厂工作。

丈夫一路从车间的小工做起,后自己钻研技术,又上了夜大,成长为厂里的检验科长。

她也受丈夫的影响,紧跟丈夫的脚步,也念了夜大,有三个可爱、懂事的孩子。

尤其小女儿,生得一张圆润的脸蛋,肌肤胜雪。

眼睛大而圆,湖水般澄澈,睫毛长翘似扇。

特别是小女儿那一头长发,发梢微卷着,在家里面独一份。

每每提起与兄姐都不太相同的美好容颜,她会亲昵地依偎在父亲身边,‘我像爹爹’。

“广播室。”

哼唱的声音未停,她停在了门口,伸手要推开关闭的广播室的门。

广播室,是设在宣传部的,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展开工作。

“芳姐,你的电话。”

“来嘞!”

她探身出去,回应了一声,正要进去,那边又在催她。

“芳姐,你快点!

医院来的,你家静怡进医院了。”

她的脸立刻煞白起来,一把推开了广播室的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句,“稿子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一下。”

连门也没关,急忙跑到了传达室,电话还没挂,那边传来医院护士的声音,快速而清晰,“这里是晏城人民医院,你是杨静怡的家属吗?”

“我是,我女儿咋了?”

“受伤正在手术,请家属赶紧来医院。”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口袋,还好,今天刚开的工资还在,应该够了。

“帮我请下假。”

撂下电话边往外跑,边交代了句,连后面回应都没听,己经跑向停车棚了。

脚下连绊了几下,差点摔倒。

小女儿是全家的心头肉,尤其深得丈夫的宠爱。

她不敢想象,出差的丈夫知道后,会如何的焦急。

推出自行车,原本简单的上车动作,她接连踩空了几次。

这样不行。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蹬着车子飞也似的出了大门,那速度,比得上摩托车了。

街道两边的梧桐、商店,飞一般往后倒。

不知是着急还是骑行所致,不一会儿她便满头大汗,后背的衬衫湿了大半。

她心中焦急,脚下不断加力。

小闺女现在也不知如何了,那澄澈的眼睛,该是如何的痛苦。

小巧微翘的挺鼻,是不是应该紧紧地皱着。

“晏城人民医院。”

白底的牌匾,挂在医院门口的墙壁上。

将自行车往车棚那里一放,也不管是否停好,抬腿便往医院楼门口跑去。

一楼护士站,不管哪个年代,这里永远不会断人,来就诊的,问路的,交待工作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

她一路狂奔至护士站,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桌子前,双手重重地拄在桌面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你好,请问下,杨静怡在哪里手术?”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焦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护士,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急切。

“刚送来的女孩子?”

护士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对,对,是我女儿,今年才十五,她在哪儿?”

姜惠芳的语速极快,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身子又往前倾了倾,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得到女儿的消息。

“二楼,走到头就是。”

护士抬起头,她己经司空见惯,快速地指出方向。

“楼梯在那边。”

“谢谢!”

急喘几口气,她又顺着楼梯一口气儿跑上了二楼,左右看看手术室很显眼。

“家属呢?

家属呢?”

“大夫,杨静怡同学怎么样了?”

杨静怡是在学校受的伤,班主任跟随送过来,此时一脸焦急的询问。

“需要输血,失血有点多。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她老师。”

“家属呢?”

“己经打过电话了,正在赶过来。”

“我来了,我女儿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班主任看过来,“她是杨静怡的母亲。”

姜惠芳急忙点头,目光急切地望过去,满头的汗水都顾不上擦拭一下。

“大夫,我女儿咋样了?”

“患者现在急需输血,现在护士己经去配型了,你若是知道患者的确切血型,就能早点输上血。”

“不知道,这孩子身体一向很好,都没来过医院。”

走廊尽头护士快步起来,手上拿个托盘,很快走到他们近前,“X大夫,患者b型血。”

“b型血?”

姜惠芳一下子抓住了护士的手,差点将护士手上的托盘弄翻掉,“大夫,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a型血,我男人是o型血。

我女儿怎么是b型血呢?

我家大儿子、二女儿,学校组织献血时,一个是o型的,一个是a型的。”

她急切地说出这一大段话来,尽管大夫能够肯定不会搞错,还是望向了护士进行确认,“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不可出错。”

护士有些委屈,还是举了举手中的托盘,姜惠芳抓得她不好行动。

“楚大夫,这化验试出的报告单,我亲自盯着的。”

“那就不会错。”

他又拿起报告单,仔细查看了遍,进行确认,“这上面没错,是b型血,医学是不容许有错误的。”

姜惠芳傻眼了,大夫己经进了手术室。

护士轻轻挣脱了她,推开手术室的门也走了进去,只有她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怎么会呢?”

她之所以了解这些,还得感谢那些年月,她支前在前线医院帮忙,那里的大夫见缝插针地给他们讲课。

姜惠芳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双眼大睁,满是错愕,唇瓣轻抖,半晌无声。

面若死灰,身子晃悠,双手无力垂落,唯衣角被指尖死死揪住。

心中似有洪钟轰响,唯余 “b 型血” 三字回荡。

往昔认知皆碎,整个人仿若坠入无尽黑暗深渊,只剩无尽的茫然失措与震骇。

她突然向后晃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幸亏身后就是墙壁,不然得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