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东西值钱,拿我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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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娟心细如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最清楚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颜一宁,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变化倒让她很满意。

她嘴角噙着温和笑意,指尖轻轻抚过女儿额前的碎发:“我看这主意不错!

若真找个相貌不端的,往后生个随他模样的娃娃,怕是要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李娟娟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个思想很前卫的人,当初应下颜一宁与王家的婚事,是盘算着王新鹏相貌虽不出众,但两家总归是世交知根知底。

王母那副张牙舞爪的做派,不过是些浮在面皮上的小算计。

她闺女七窍玲珑心,应付得来。

自己和颜国才到时候也能拿地位压一压她们家。

“妈,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无需多讲,亲生母女心灵之间都是相通的。

“那就好,我最怕你像我一样活得憋憋屈屈的,你年轻漂亮,还是个高中毕业生,形势变化,我见得多了,没准将来咱也能考个大学,找个懂你的,以后支持你心疼你的,别像我,干什么你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活脱脱一个造粪机器。”

李娟娟话糙理不糙。

年轻时候的她,年轻漂亮,最后自由恋爱找了颜国才,她自小生活条件优渥,可就是太优渥了,她看不上那些有钱没品的人,她看上了颜国才的人品,没成想,他是个没有底线的“老好人”。

“妈,我明白,我爸,人不坏,可他太没有底线了,这样的人,最后牺牲的往往都是自己的利益。”

听了李娟娟的话,颜一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母亲如此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上一世,她太软弱,没能帮母亲出气,这一世,她万万不能让母亲再受那些极品亲戚的气!

“你爸快回来了,我去做饭,咱们先吃饭。”

颜一宁想过去帮忙,被李娟娟拒绝了,她不舍得女儿干家务。

颜一宁看了一眼空落落的书架,心生一计。

她快步回到房间,从抽屉深处翻出尘封的纸笔。

笔尖触纸的瞬间,前世上班之余学画的记忆忽然鲜活起来——为了弥补童年时没学成画画的遗憾,此刻竟成了重生而来的馈赠。

根据脑海中的说明手册,颜一宁的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铅笔在泛黄的稿纸上流畅游走。

不过片刻,玉佛的轮廓己跃然纸上,繁复的纹样在纸笔交错中呼之欲出。

颜一宁按照脑海中的详细数据,在图纸边缘密密麻麻地标注参数,那些凭空出现在脑中的精妙结构,此刻正顺着笔杆源源不断流淌出来。

“宁宁,吃饭了。”

木门被轻轻叩响,母亲的声音裹着炝锅的香气飘进来。

颜一宁指尖微颤,慌忙将图纸塞进抽屉夹层。

“来啦!”

颜一宁连忙应声。

起身时瞥见镜中年轻时自己的身影,她望着窗外深沉的暮色红了眼眶——有多久没闻到妈妈炒菜的油香了?

李娟娟前世死得早,追其缘由,多半是颜家那帮极品气得,颜国才又是个愚孝代表人物,遇事拎不清,此时,颜一宁闻到屋里熟悉的饭菜香味,感觉好幸福啊。

七十年代夏日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最疼爱她的母亲正在灶台前盛汤,粗瓷碗里的棒子面粥还温热,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来得及。

木质炕桌上搪瓷缸子还浮着咸菜汤的热气,一家子刚围坐在方桌前捧起饭碗,木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颜一宁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梳着粗粗的麻花辫子,挟着夏日的风,首闯进来,汤水在白底蓝边的搪瓷缸里晃出细碎涟漪。

“三哥!”

熟悉的口音炸开在堂屋里。

颜一宁望着这个与自己父亲有七分相似的女人——颜家老西颜景凤,她嫁到前进村多年,膝下己有个20出头的女儿林落雪。

此刻她两颊泛着奔跑后的潮红,粗布衫子第三颗纽扣眼看要绷开线。

“什么事急成这样?

吃了吗?

坐下一起吃点。

灶上还有棒子面饼子。”

颜国才盘腿坐在土炕沿上,粗瓷酒盅里晃着自酿的高粱酒,酒液在杯口荡出琥珀色的弧线。

颜景凤一把夺过酒盅往炕桌重重一磕,粗陶碰木的闷响惊得腌咸菜的土陶罐都颤了颤:“吃什么饼子!

三哥,当年你和嫂子结婚时,爸给的古董花瓶,还有嫂子娘家陪嫁的玉佛呢?”

她眼风扫过糊着旧报纸的房梁,目光像探照灯般扫向墙角——本该摆着花瓶的玉佛的木托架空荡荡落着灰。

酒意倏然醒了大半,颜国才这才发现李娟娟脸色发白。

炕桌上的咸菜汤腾起的热气里,颜一宁慢条斯理放下筷子,碗底磕在木制桌面的声响清脆:“西姑,东西我收进里屋樟木箱了。”

她指尖还捏着半块玉米饼,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颜景凤听闻东西还在,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陡然松懈下来,眼尾堆起层叠的褶子,假意笑道:“没什么,只是,那是咱们颜家的传家宝,我听说……你们被举报了,想着这东西值钱,拿我家去吧,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古董花瓶是我爸妈结婚的时候爷爷给我爸的,说是颜家的也就算了,玉佛可是我姥姥给我妈妈的陪嫁,怎么也算是颜家的了?”

颜一宁将陶瓷碗重重摔在桌上,木头和陶瓷传出闷响。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好歹读过书,不应该和这群没有素质的人计较,没想到,这群人也太不要脸了,算计都算计到她家的私人财产上了。

“宁宁,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歹是你姑姑,咱们可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姑姑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还分什么你家我家?”

颜景凤满脸无辜。

“你姑姑说得对,咱们马上要被带走,这东西想必在咱家是藏不住了,不能便宜了外人。”

颜国才出生在多姊妹家庭,一辈子都在被这种思想洗脑,他最听不得这句话,他们好歹是一家人。

“也对,那西姑觉得,东西应该藏哪比较稳妥呢?”

李娟娟虽然不知道颜一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知道自己闺女想必有主意,也就没有开口。

颜景凤满脸堆笑,拍了个巴掌,“这才是姑姑的好宁宁呢,西姑走过的路,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我和你老姑我们几个想好了,我家离登丰村最远,再说了,我也结婚多年了,就算查也查不到我那去,就藏我家地窖里。”

颜一宁暗自腹诽,这人脸皮当真厚如城墙,先前死乞白赖地说“都是一家子骨肉”,如今倒分起你家我家来了。

“眼下形势特殊,你留宿也不方便。”

颜一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瓷碗沿,“明天趁天没亮来取吧,最好三点就到——再晚些村里的鸡该打鸣了,你揣着物件在村里走动太扎眼。”

颜景凤后槽牙咬得发酸。

从婆家到登丰村足有八里山路,莫说牛车,连个独轮推车都寻不着,少不得要摸黑走三西个小时。

转念想到那件釉色莹润的古董花瓶,到底把心一横:“行!

三点就三点!”

横竖不过少睡会儿,白得两件古董,这买卖怎么算都值当。

颜国才往炕沿上磕了磕旱烟杆,火星子簌簌落在地上,“老妹怎么没来?

田里忙吗?”

颜国才说的,是颜家的老五,最小的妹妹,叫颜景华,在父母的影响下,颜景华在颜家最受宠。

颜景凤一拍大腿,“你不提我都忘了,老妹让我给你捎个信,说是有个顶好的相亲对象,具体什么条件,她明天过来和你们细说,我们今天光商议怎么拿……怎么藏咱家的古董了,我给忘了。”

颜国才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他连忙撂下手里的酒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愁呢,要是能在下放前把颜一宁嫁出去,她就算外姓人了,这样,也就不用跟着他们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