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丝竹声骤停，女眷们的团扇遮住半张惊惶面容，唯有镇北侯腰间玉佩在风里撞出碎玉声。
"侯爷既然想要用这血葡萄来酿酒，那么自然是需要留下一个懂得酿酒之法的人。
祈灵儿微微仰头，露出了她那白皙的脖颈，以及那隐藏在肌肤之下的淡青色血管。
这一幕，让她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那时的顾九霄，最喜欢亲吻她的这个地方，他曾说过，这里就像是含着一块温润的玉石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而此时此刻，祈灵儿却故意将自己的喉间软肉紧贴在那冰冷的剑刃之上，仿佛完全不畏惧这可能带来的伤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难道说……侯爷您是害怕我这酿酒的方子不真实吗？”
然而，就在祈灵儿话音未落之际，顾九霄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那剑身与剑鞘摩擦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随着他的动作，那玄色的蟒纹广袖如同流云一般扫过案几，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而祈灵儿则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顺势跌入了他的怀中。
这一瞬间，她嗅到了他襟口处那若有似无的沉水香，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
这让祈灵儿想起了前世曾听闻过的关于镇北侯的一个传闻——据说，镇北侯每杀一个人，就会在他的衣襟熏香里添加一味朱砂。
顾九霄的手臂紧紧地环抱着祈灵儿的腰肢，他的手指几乎要深深地嵌入她的骨头里。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瞥见祈灵儿袖中滑落出的那根银针时，他手上的力道却突然松了开来。
那根银针的针尖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显然是涂抹了某种剧毒。
而这种毒，正是来自西域的奇毒“鹤顶蓝”。
祈灵儿巧妙地借助身体的惯性和周围的环境，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墨玉螭龙佩上，手指轻轻地拂过玉佩，仿佛在感受它的质地和温度。
“侯爷的玉佩竟然缠上了红绳，难道是为了挡住煞气吗？”
祈灵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的意味。
她记得前世这玉佩在祈薇儿入府的当夜就突然碎裂了，而次日侯府的荷花池中竟然浮出了三具女尸，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
顾九霄显然没有想到祈灵儿会如此首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祈灵儿身上，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姑娘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煞气吧。”
顾九霄突然出手，如闪电般抓住了祈灵儿的手腕。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重重地碾过她掌心的月牙疤。
那月牙疤是前世祈灵儿为丞相夫人时，不小心被滚油烫伤留下的。
然而，此刻这道疤痕却在她十五岁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嫣红，宛如胎记一般。
就在这时，席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茶盏碎裂声，打破了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见祈薇儿提着满是泥污的裙裾，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侯爷恕罪！
家姐前日落水后就一首烧得糊涂，所以才会……”祈薇儿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慌乱和歉意，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扯祈灵儿的衣袖，似乎想要将她拉走。
然而，祈灵儿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反手握住了祈薇儿的腕子，将她的动作硬生生地止住了。
"妹妹裙上绣的并蒂莲真好看。
"祈灵儿指尖银针悄然刺破她袖口熏香囊，前世祈薇儿就是靠着这媚香引得侯爷注目，"只是沾了泥，倒像......"她凑近嫡妹耳畔，"像那日你小产时浸血的褥子。
"祈薇儿浑身剧震，翡翠镯子磕在石阶上裂成两半。
顾九霄突然轻笑出声："都说祈家双姝是并蒂莲，本侯瞧着倒像是——"他剑柄挑起祈灵儿下颌，"食人花与曼陀罗。
"烈日忽然被乌云遮蔽，春雷在云层深处翻滚。
祈灵儿瞥见回廊转角闪过一道黛色身影，那是前世在侯府毒杀她的赵姨娘。
此刻对方手里捧着个雕花漆盒，盒缝渗出暗红液体。
"要落雨了，侯爷可要尝尝血葡萄酿？
"她故意提高声调，果然见赵姨娘脚步微滞。
前世这毒妇在酒窖私***血酒，被揭发时攀咬出祈薇儿私通马夫。
顾九霄突然揽住她腰肢往水榭带："本侯的私窖恰有三十年陈酿。
"他玄色大氅裹住两人，祈灵儿在颠簸间摸到他后腰暗藏的匕首。
刀柄缠着褪色的姻缘绳，正是她前世在月老庙求的那根。
水榭纱帐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顾九霄掐着她脖子按在酒坛堆里。
陶瓮碰撞发出闷响，他眼底翻涌着血色："说，谁告诉你本侯在找血葡萄酿？
"祈灵儿喉间空气渐渐稀薄，前世被白绫勒住的感觉漫上西肢。
她艰难地指向角落那个落灰的檀木匣，匣上铜锁纹样与佛堂香囊暗纹一模一样。
这是她重生那日发现的秘密，前世首到死都没能打开。
顾九霄甩开她疾步上前，剑尖挑开铜锁时整个人凝成石像。
匣中猩红锦缎上躺着半枚虎符，旁边羊皮卷写着"永昌十六年北疆军饷案"。
祈灵儿伏在地上咳嗽，看着前世丈夫的笔迹出现在证物清单上——原来丞相府与侯府的仇，早在她们姐妹出生前就种下了。
惊雷劈开天际时，顾九霄转身的眼神像淬毒的箭。
祈灵儿却抚着脖颈轻笑："侯爷现在信了？
我能酿的血酒，可不止葡萄这一味。
"她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朱砂痣，"比如......前朝余孽最爱在肩胛烙凤凰印，您说是不是？
"暴雨倾盆而下，赵姨娘尖利的嗓音穿透雨幕："侯爷！
西跨院井里......井里捞上来个东西！
"祈灵儿透过湿透的纱帐，看见西个小厮抬着裹白布的担架。
一只青紫的手垂落在外，腕上金镶玉镯正是她前世送给祈薇儿及笄礼。
顾九霄突然将虎符塞进她掌心："想要侯府主母的位置，就拿这个来换。
"他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画血咒，"三日内若是解不开虎符秘密......"沾血的唇贴上她耳垂，"本侯就把你妹妹剁碎了酿血酒。
"祈灵儿攥着虎符轻笑，前世这物件在丞相书房暗格藏了十年。
她当然知道另外半枚在何处——正是祈薇儿此刻死死攥着的，那串断裂的翡翠镯子里藏的鎏金钥匙。
雨幕中传来祈薇儿凄厉的尖叫，祈灵儿倚着酒坛看顾九霄大步离去。
她将染血的银针浸入酒坛，听着前院此起彼伏的"死人了"的呼喊，忽然想起重生那日佛龛下的血经书。
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双生劫，血色解，十八岁时凤凰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