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笔尖与纸张摩擦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而宁静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柔软。
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透过玻璃洒在墙上，映出一片片跳动的光斑。
严柚用笔帽轻轻叩了叩顾清浅的课桌，将一张叠成西方的纸条推了过去，纸的边缘还带着体温。
"浅浅，活动课报名表发下来了，你打算选哪个社团？
"墨迹洇开一小片，像未干的水渍。
“我哪儿都不想去。”
顾清浅在纸条背面写下一行小字，字迹比往常更潦草些。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严柚攥着舞蹈教室的宣传单回家，单页上的芭蕾女孩踮脚立在雪花里，裙摆绽开如盛放的莲。
后来严妈妈就把两人的名字写在舞蹈班报名表上时，钢笔尖在"顾清浅"三个字上洇出墨点。
严柚兴奋地拉她去挑粉色舞鞋，顾清浅却一首看着地面发呆。
舞蹈教室的暖气总坏，她缩在角落啃冷面包，那时她们一起吃了不少苦，在舞蹈镜前笨拙地模仿老师的手臂波浪。
顾清浅的膝盖总青一块紫一块，像被谁恶作剧泼了颜料。
结果没坚持多久，严柚就放弃了，理由是“跳舞太累了，我还是适合躺着”。
顾清浅当时跟着她一起退出了兴趣班。
她提笔写道："你不是说跳舞太累了吗？
怎么又想学了？
"纸团很快又飞了回来，严柚的字迹显得有些急促："隔壁班程念安又给陆予递情书了！
顾清浅看着纸上的字，她抬头看了一眼严柚，发现严柚正偷偷看向教室另一边的陆予。
陆予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温润如玉的轮廓。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轻轻翻动书页，动作优雅从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色，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似乎是感受到严柚的目光，陆予突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深邃如潭，带着几分清冷，却又温柔似水。
严柚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目光，脸一下子红了，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写作业。
顾清浅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明白了。
她提笔写道："你喜欢陆予？
"纸团回来的时候，严柚的脸更红了，字迹也有些潦草："才没有！
我就是觉得他挺优秀的……"顾清浅看着纸上的字，心里有些无奈。
她提笔写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严柚看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飞快地写道："那你也来舞蹈社吧！
我们一起！”
顾清浅望着好友眼底跃动的光，想起童年时两人在舞蹈教室摔跤的午后——她总是被动地被拉进所有故事。
顾清浅看着纸上的字，有些犹豫。
她并不喜欢跳舞，也不擅长。
但严柚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她也就喜欢什么。
严柚开心地笑了，又偷偷看了一眼陆予。
陆予己经低下头继续看书，阳光洒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严柚的心跳突然加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写作业。
舞蹈教室的落地镜蒙着薄灰，严柚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掀起的风卷走墙角积年的粉笔灰。
顾清浅靠在把杆上，看好友把《天鹅湖》的乐谱折成纸飞机。
"你明明知道陆予不会收情书的。
"她擦掉额角的汗珠，镜中的人影被切割成几何碎片。
去年运动会，陆予把塞满巧克力的粉色信封原封不动地放在讲台，首到毕业班学姐红着眼睛来取回。
"可这次不一样。
"严柚突然停住旋转，发髻散落的碎发粘在脖颈。
顾清浅注意到她总在重复同一个动作——手臂向斜上方伸展，像是要触碰什么悬在空气中的光斑。
舞蹈老师的节拍器滴答作响，像某种隐秘的心跳。
严柚压低声音："程念安这次还穿了露肩的毛衣......"严柚的睫毛在暮色中投下阴影："她其实也没多漂亮，可就是瘦得像根竹竿......"她的声音尾音发颤，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顾清浅望着好友锁骨上晃动的银色项链——那是去年生日自己送的礼物。
她突然意识到严柚的校服领口比从前低了两公分，露出的皮肤白得刺眼。
舞蹈教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严柚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一只倔强的鹤。
顾清浅看着严柚的反应，心里有些疑惑。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和她喜欢巷尾的那只猫是一样的感觉吗？
她记得巷尾有只花猫，总是懒洋洋地躺在墙头上晒太阳。
每次路过，她都会停下来看一会儿。
那只猫很高冷，从不搭理人，但她就是喜欢它那种独立自在的样子。
她喜欢看它在阳光下舒展身体，喜欢看它眯着眼睛打盹的样子。
那种感觉，像是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温暖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