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棒箱里的物理课

长河逐浪 日光明照 2025-04-29 19: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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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军家的棚屋漏着细密的天光,椽子上垂落的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江远蹲在满地零件中间,鼻尖萦绕着铁锈与霉味,手中的铁皮边角还带着机械厂切割时留下的锯齿。

三天前被掀翻的冰棒箱歪在墙角,箱体凹陷处还凝结着糖水干涸的白痕。

“真能成?

我爸说那些制冷机都得好几百块。”

陈建军蹲在对面,手里攥着从垃圾堆捡来的旧木板,指甲缝里嵌着黑垢。

他抬头时,棚顶的塑料布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漏进来,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江远没搭话,用老虎钳剪断一截铁丝。

这几天他把《十万个为什么》里关于制冷的章节翻得几乎脱页,又在机械厂废料堆里转悠了整宿,才凑齐这些材料。

盐水瓶在掌心沁着凉意,他想起课本上的公式,喉结动了动:“这是利用盐水降低冰点的原理。

水的冰点是0度,但盐水......” 话音未落,铁皮盒里的盐水突然泛起细密的白雾。

江远的眼睛亮起来,加快动作把裹着棉絮的盐水瓶塞进木箱夹层。

白雾顺着缝隙漫出来,陈建军“嚯”地往后仰,后脑勺撞在墙面上:“成了!

这雾跟国营冷饮厂的机器一模一样!”

“还没好。”

江远顾不上擦汗,把碎冰倒进盐水盒,白雾瞬间腾起半人高。

他的眼镜片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却透着兴奋:“盐水能让冰融化得更慢,只要调整好比例......”话没说完,陈建军突然扑过来抓住他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我爸!”

陈建军的声音在颤抖。

棚屋门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陈父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那天摔倒时的泥渍。

江远手忙脚乱地把装置藏到床底,木箱边缘的铁钉却划破了手掌。

血珠渗出来时,林晚晴正站在学校宣传栏前。

她父亲的吉普车碾过积水潭,轮胎带起的水花“哗啦”一声泼在《人民日报》头版,铅字印着的“改革开放”西个字顿时晕开墨痕。

林晚晴下意识后退半步,白球鞋却还是溅上了泥点。

她弯腰擦拭时,看见报角刊登的乡镇企业新闻,突然想起江远说过“以后要建不会冒烟的工厂”。

棚屋里,陈父掀开布帘的瞬间,江远正把染血的手往背后藏。

“又去废料堆了?”

陈父一眼瞥见他校服袖口的油渍,声音里带着疲惫的嗔怪。

陈建军突然从床底拖出木箱,白雾立刻弥漫整个棚屋:“爸!

你看!

以后咱们再也不怕冰棒化了!”

陈父愣住了。

他粗糙的手掌抚过箱体加固的木板,又摸了摸冒着寒气的盐水瓶,喉结滚动了许久才说出话:“远娃......这得多少钱?”

“不要钱!”

江远举起包扎的手,笑得露出虎牙,“就是几个废零件。

等明天我再做个保温层,保证比冷饮厂的箱子还结实!”

他没说的是,为了找合适的铁皮,他在机械厂保安的呵斥声里跑遍了整个废料区。

暮色爬上棚屋的破窗时,江远踩着自行车往家赶。

晚风裹着煤球炉的焦香扑在脸上,他想起课本里的热力学定律,想起白雾漫过陈建军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在课桌下偷读的时光,那些被老师没收的“闲书”,都像此刻车筐里的星星,正在黑暗中悄悄发亮。

而在学校那边,林晚晴正踮着脚擦拭宣传栏的水渍,她不知道,自己的白球鞋上沾着的,不仅是泥水,还有一个时代即将来临的湿润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