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用手术线系住她乱晃的脚踝，金属床栏倒映着二十九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氏集团法务部的号码。
"爸爸说谎。
"小暖突然扯掉心率监护贴片，"昨天护士阿姨说，妈咪的飞机根本没有去慕尼黑。
"营养液在输液管里凝滞半秒，唐镜转身调配雾化药剂，手术服口袋掉出揉皱的登机牌。
那是他今早从书房碎纸机里抢救的，航班目的地显示着苏晚晴母校所在的城市。
"妈咪在给医院造会飞的救护车。
"他旋开葡萄糖瓶，用针管抽取精确的5ml，"等小暖病好了，我们坐彩虹电梯去看她。
"监护仪突然发出蜂鸣，唐镜的瞳孔收缩成手术无影灯的焦点。
女儿颈侧浮现出暗红色瘀斑，与他三年前被迫放弃的患儿症状完全一致。
消毒柜玻璃映出他颤抖的手指，正在重现当年被苏父打断的缝合手法。
"游戏时间到。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上面堆着沈明轩送来的智能玩具，"苏总吩咐要最新款的监护机器人。
"唐镜用身体挡住女儿视线，手术剪拆开机器人的金属外壳。
电路板夹层掉出微型摄像头，镜头焦距正对病床角度。
他突然想起昨夜苏晚晴手机里一闪而过的监控画面，背景音有同样的电流杂音。
小暖的咳嗽声撕破寂静，吐出的药液在床单洇出星云图案。
唐镜用棉签蘸取样本时，发现沉淀物折射出诡异的磷光——这是苏氏基因实验室特制的示踪剂。
"爸爸的手在哭。
"小暖滚烫的掌心贴着他腕间的旧伤疤，那是为保护手术资料被苏父保镖扭伤的痕迹。
儿童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胎教音乐，苏晚晴怀孕时的哼唱混着电流声："等小星星学会发光，妈妈就......"月光刺破云层，唐镜在药柜镜面看见自己的倒影与七年前重叠。
那时他刚完成首例幼儿心脏移植，却被苏父拿出的监控视频威胁——画面里他凌晨三点在实验室修改论文，身旁的苏晚晴正***核心数据。
"患者家属请签字。
"护士递来病危通知书，唐镜的笔尖悬在"父亲"栏上方。
小暖的蜡笔画从口袋滑落，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妈妈正在云端建医院，而爸爸的听诊器缠着彩虹。
心电图突然出现室颤波形，唐镜扯开女儿的病号服。
胸骨位置浮现出淡金色纹路，正是苏晚晴论文里提到的基因编辑标记。
他想起上周在书房发现的加密邮件，附件里小暖的基因组序列图被标满红色警示符。
"准备除颤仪！
"唐镜的声音撕裂无菌室的平静。
当电极片贴上女儿胸口时，他看见苏晚晴的脸映在金属表面——她站在病房监控屏前，香槟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珍珠耳环的银针在唇角刺出血珠。
抢救持续到晨光初现，唐镜用手术线在女儿手腕系上平安结。
护士台电视开始播放晨间新闻，苏晚晴在发布会现场转动婚戒，特写镜头里戒圈内侧的"执手执刀"刻痕正在缓慢消失。
"妈咪的戒指生病了。
"小暖昏睡中呢喃，指尖勾着唐镜手术服上的纽扣。
那是他们结婚时从苏晚晴白大褂上拆下的，背面刻着两人第一次合作手术的日期。
唐镜突然冲向医院天台，晨风卷起他口袋里的小熊玩偶。
对面云顶大厦的LED幕墙正轮播基因编辑宣传片，苏晚晴的影像在朝阳中开口："这项技术将改写人类命运。
"她的无名指在镜头外轻叩摩斯密码，节奏是怀孕时每晚哼唱的安眠曲。
玩偶肚子里的监听器突然掉落，唐镜踩碎时发现芯片印着沈明轩律所的LOGO。
儿童手机在此刻收到加密彩信，模糊照片里苏晚晴正将试管液体倒入香槟杯，而背景日历圈着女儿发病日期。
"爸爸！
"小暖的尖叫从楼下病房传来。
唐镜转身时看见监护机器人自动转向窗外，红色激光点正瞄准他的眉心。
晨练鸽群掠过天际，羽翼割裂的晨光中，苏晚晴三年前流产的B超照片从玩偶夹层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