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唐王爷
会客厅内,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太监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两名小太监垂首侍立其后。
陈禹刚跨入门槛,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老太监光洁的下巴上。
心中暗笑道:原来太监当真无须啊!
和想象中的还真是差不多呢!
他强忍笑意,脸上却堆起恰到好处的歉意:“劳杨公公久候,实在是本王的不是!”
杨公公闻声立即放下茶盏,起身行礼,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宁王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
能等候殿下,是老奴的福分啊!”
“公公请坐。”
陈禹虚扶一把,径自走向主位,“不知公公今日到临,带了陛下何等旨意呢?”
杨公公身子前倾,谄媚之色更甚:“殿下明鉴万里!
老奴这还未开口,您便猜明了来意。”
陈禹暗自撇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登门,难不成是来串串门的?
陈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饰着自己的小表情。
杨公公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开口道:“陛下多日未见宁王殿下,甚是挂念,特命老奴请您入宫一叙。”
“殿下!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
杨公公满脸笑意,对着陈禹躬身说道,“若是让陛下久等,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陈禹微微点头:“杨公公所言甚是!
来人,备好车马。”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眼角余光却瞥向身侧的赵凌,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赵凌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动作利落地递到陈禹手中。
陈禹接过时指尖在银票上轻轻一捻,估摸着足有数千两,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心中不禁暗赞:不错不错,配合的十分默契!
这小子倒是机灵,还真是越来越合我心意了!
行至厅门处,陈禹故作关切地扶了杨公公一把。
借着这个动作,那叠银票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对方的袖中。
“杨公公不辞辛劳亲自跑这一趟,本王仓促间未能备礼。”
他凑近杨公公耳朵,刻意压低声音,“改日本王定当备下厚礼相谢。”
杨公公脸色一变,连忙推辞:“殿下折煞老奴了!
为陛下办事乃是分内之事,这银票万万使不得啊!”
陈禹却不慌不忙地笑道:“公公言重了!
不过是给几位公公的茶水钱,算不得什么正经礼物。
您若不收,倒叫本王有些过意不去。”
几番推让后,杨公公终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银票。
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显得愈发恭敬起来。
待二人登上华贵的马车,赵凌也己骑上骏马在旁候着。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宫方向驶去。
陈禹掀起绣着云纹的锦帘,汴京城的繁华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青石板铺就的御道宽阔平整,两侧商铺、酒楼鳞次栉比,酒旗招展;贩夫走卒穿梭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远处飞檐斗拱的楼阁,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与影视剧中的布景相比,不知真实鲜活多少倍。
“这就是真正的古代建筑?
还真是盛世气象啊!”
陈禹不禁轻声感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
“殿下?”
杨公公略带迟疑的呼唤声,从马车另一侧传来。
陈禹从汴京街景的震撼中抽回心神,转头看向声音来处:“杨公公可还有什么事?”
只见这位内廷总管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不住摩挲着拂尘柄,嘴唇几度开合又抿紧。
陈禹见状,宽和地笑了笑:“公公但说无妨,本王定洗耳恭听。”
“这...老奴有句话,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公公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禹心中暗叹:这老太监怎么跟便秘似的?
话都到嘴边了还吞吞吐吐,不能说你就老老实实闭嘴不行吗?
他强压下心头不耐烦,端起案几上的青瓷茶盏轻啜一口,脸上早己换上温和笑意:“公公但说无妨!
今日所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老奴就斗胆了!”
杨公公突然首起身子,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殿下贵为亲王,本该是天下臣民的表率。
可您近段时间...”老太监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挤出后半句,“近段时间的那些荒唐行径,实在...实在是有辱皇家威仪啊!”
陈禹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颤。
心中暗道:好家伙,你这个老太监!
憋了半天,竟是要当面训诫自己!
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陈禹瞪圆了眼睛,颤抖着手指向自己:“本王?
荒...荒唐行径?!”
杨公公叹了口气,便掰着枯瘦的手指——细数:“殿下夜宿揽月楼十日不归,为争花魁当众与礼部侍郎的公子大打出手;上月朝会时偷看宫女被御史中丞当场呵斥;还有...”老太监声音越来越低,又接着数道:“前些日子强掳城南布商之女入王府,惹得人家老父在京兆府衙门前击鼓鸣冤!”
“如今御史台的弹劾奏章,”杨公公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都快将陛下的龙案给压塌了!”
说完这番话,杨公公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整个人缩进车厢角落,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陈禹。
而这番话宛如晴天霹雳般,震得陈禹僵坐在一旁,目瞪口呆。
内心却在疯狂咆哮:原主是嫌命太长吗?
这厮究竟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
皇帝是怎么容忍他活到现在啊!
“咳咳...”陈禹强作镇定地整了整衣冠,“杨公公良言相劝,本王...本王今后必定痛改前非!”
“殿下能有此心,老奴就放心了。”
杨公公露出欣慰的神色,“陛下若是知晓,想必也会......”话未说完,陈禹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急切道:“杨公公啊!
本王做了那么多混账事...陛下...该不会是想砍了我吧?”
他喉结随着口水的咽下而滚动,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杨公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
车厢内顿时安静得可怕,只听得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
杨公公沉吟片刻,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角:“殿下说笑了!
陛下若真要治罪,又怎会派老奴这般和颜悦色地来请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