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顾家最小的儿子名顾辞,字行知,母亲出身书香世家,北宁第一才女,生的惊鸿艳影,人称“绝代佳人”;父亲手握百万兵权,上扬杀敌,风光无限;连带着这位顾家小儿子也是能文能武,名动京城。
这位顾家最小的儿子倒是京城中难见的,脾气好,特别爱笑,对人态度也好,没什么少爷架子,少年心气,算得上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名头传了十万八千里,传闻中生的也不错,受万人追捧,万众瞩目,一半因家世,一半因他本人。
不过他好好一个少爷,却对那些无趣的王权富贵不感兴趣,常去捡些人回来,以及和薜家那个并不大起眼的薜程到处瞎逛。
顾辞闲来无事又叫上好友,去瞎逛。
顾辞侧过头去,面上绽出笑,回头望向身后好友道:“薜程,你快点啊“薜程不耐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总来这个老地方走一趟,好玩吗?”
“好玩啊”薜程:“……”忽闻前方异响。
一群人围在一块儿,其中一个穿着粗麻衣的中年人格外显眼,那人怒声道:“就是他!
是他偷了我的钱!”
西周一片混乱,隐隐听见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叫骂声。
顾辞倒是没想到,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围殴?
当即上前道:“你们做什么呢?
不要斗殴”众人见来人衣着华贵,莫不是京城的少爷?
只得识趣的纷纷散开,就连先前几个本来是不服输吵吵嚷嚷的,识货的,看见两人的衣着打扮,也只能停下手中动作,扯着那些还要打的人,退开了。
如今只剩下先前看见中年人不顾众人的拉扯朝着被围在中间穿着破烂如同乞丐一般的少年拳打脚踢,这时候看众人停了手,有那么几分的诧异,并没有当回事,即便是众人来拉扯他,也不肯停手。
见此情形,薛程瞥了一眼旁边的顾辞,还不忘挑眉嘲道:“运气真好,这都能碰上”顾辞扯了下嘴角,无奈道:“又是托我的福,对吧?”
言罢上前一手抓住中年人还要落在那少年身上的拳头,挡在那少年身前也冷了脸色道:“别打了,没听见吗?”
为何要说这是少年?
因为他虽瘦削,身形却是少年的样子,比两人也不矮多少,脸上虽脏污,却依稀能看出相貌不差。
顾辞望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道:“发生什么了,不如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围在这里?
为何动手?”
最初吵闹的人群顿时寂寞无声,只得扭头望向那中年人,道:“那你说说,发生什么了?”
那中年人讪讪的把手收回,闻言愣了半晌,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分明就是诬陷,那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没有能藏钱之处,小偷怎么会蠢到跑大街上来让人打?
那中年人虽嘴上这么说,但每每有人看过去,他总不觉避开目光,不敢首视人的眼睛。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解释道:“就刚刚那小孩,那小孩偷了他钱,就是那人,那可是他几天的饭钱,挣钱不容易…怎么能偷呢?”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偷钱干什么,大伙谁过的不苦?
他活该呗!”
“对呀,他活该!
扫把星一个,之前把他娘克成那样不说,如今净要出来祸害人,居然偷钱……”那群人语言越发过分,那少年一开始一言不发闻言却抬头,被戳中了痛点一般,面色一白,无力的辩解道:“我不是!
我不是!
我没有!
我没有…”他眼眶中不觉蓄满了泪,如一只小兽,又低下头。
为什么没人信我啊?
为什么?
…我没有克我娘……我没想害人的……我没有偷!
我没偷…那少年又安静下来,顾辞望了一眼那少年,欲言又止,最后道:“他拿了多少,我替他还,再说他本就没偷,若是你们要个说法,那我便给。”
“顾行知,你要帮他还?”
薜程微皱眉道,补充了一句:“挺麻烦。”
顾辞耸了耸肩:“不然呢,难不成看他一首在这里被围殴?”
“那行吧”薜程倒也有样学样耸耸肩,做出一副那随你的样子。
中年人见状一愣,然后狂喜:本来以为有人说能遇上人傻钱多的人是假的,倒是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冤种啊!
“三两黄金!”
薜程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道这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带一点留情的,幸好自己不是那个冤种。
而那个大冤种顾辞当即伸手解了钱袋,把钱袋抛过去。
那中年人立马如获至宝般扑了过去,将钱袋护进怀中,警惕似的望望周围人,面上笑的谄媚:“多谢官人!”
众人见了这一幕,只觉得讽刺,一阵唏嘘后纷纷散开。
那被围殴的少年则缩在角落,没有吭声,也因为那一句“他本就没偷”怔住了,说来可笑,唯一一个信他的,只是个过路人。
顾辞又望了一眼那少年,却没发出什么声响,只静静站在他身前,没什么动静,怕自己的举动吓到那少年。
良久,那穿着破烂的少年终于缓缓抬起头,却在望见身前人时猝然愣住。
他面前站着一名少年,见他抬头,少年面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伸手想拉他一把,轻声对他道:“你没事吧,疼吗?”
令他震惊的并不是这少年对他的态度竟然是这样好,而是因为他的长相。
顾小公子前几十年被藏的很好,并无太多人见过他长相,外人只知道姓顾的长的好看,并没概念他长什么样。
十六七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少年眉眼如清风明月,肤如冷玉般白皙的几乎透明,用肤如凝脂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脸型轮廓流畅,五官精致,眉宇间暗藏冷锐,眸淡而清冷,那鼻梁的弧度生的实在好看,添一股不易察觉的脆弱,如玲珑瓷般一碰就碎。
偏偏他眼角眉梢皆是少年的意气风发,笑的时候,长睫垂下,遮住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添几分柔和,好看的如同画中人,似真似假。
对视一瞬,一眼万年。
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他就这么怔怔盯着顾辞,竟是看呆了,良久才移开目光,声音沙哑地喃喃了一声:“疼……”顾辞还伸着手,他试探着慢慢拉住顾辞的手,没被抗拒,借力站了起来,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再也没松手。
方才他缩在角落,看着不怎么明显,如今他站起来才发现,这少年身高确实与两人相差不多,却瘦的惊人,手腕细的似乎轻轻一捏就能弄折。
顾辞自然是那个感受的最清楚的人,他是拉了那破烂少年一把的,自然清楚,他的手除了一层皮下,全是骨头,甚至有些硌手,他不敢想象,若是这样下去,那少年还能撑几天?
半晌,沉默不语,顾辞最后轻声道:“你要是无处可去,那就跟我走吧…”少年不答,只是握他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薜程在一旁看了会儿戏,这时开口,却道:“你要带他走?”
顾辞:“不带他走,看他饿死啊?”
薜程欲言又止:“难道不能不带吗……你那个府子够养的吗?”
顾辞微笑:“当然不能,当然够养。”
顾辞自然将他带走了,那少年被带去顾府,倒也算是过上了些好日子。
好景不长,仅一年后,朝政大乱,人人自危,旧皇身边一位红人只因一句“功高盖主,顾家再怎么清白某日便会心思不善啊,到时可便没有还手之地了,陛下要留?”
于是,几月后顾府这个名门望族一百七十三口人被安上乱臣贼子的罪名,无一生还,剩顾家小儿子运气好,逃了。
京中人人都传,那顾家小儿子也死了,三年后,新皇继位,此事再无人提起,也再无人记得,而顾辞带回去似乎也死在了那次灾难中,从此不知行踪。
新皇继位后却凭空出世一人,与顾辞长相相似,叫沈砚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