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裂纹漆面的箜篌上，那道细痕正顺着琴身蜿蜒生长，像极了三年前上巳节的那场雨。
那日我本不该去后花园的。
太子萧明稷在曲江边办宴，父亲特意让我带着绿漪箜篌赴会。
三月桃花沾着细雨，我在水榭里弹《鹿鸣》，抬眼却见太子正盯着我腰间悬的翡翠禁步出神。
"林姑娘的指法倒是比司乐坊的伶人更精妙。
" 他忽然起身斟了杯酒，鎏金盏沿沾着桃瓣，"听闻太傅珍藏的《广陵散》残谱......"我垂下眼睫："殿下若想听古调，臣女这便换曲。
"指尖刚触到雁柱，远处假山后传来瓷器碎裂声。
太子近卫立即按剑上前，却被我出声拦下："许是哪位大人醉后失仪，臣女去瞧瞧便好。
"提着月白裙裾转过太湖石，却见朱红宫墙下跪着个玄衣少年。
三个世家公子正把酒壶往他衣领里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苍白脖颈往下淌，在锁骨处积成小小水洼。
"质子殿下怎么不喝？
" 紫袍青年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你们北燕人不是最善饮马奶酒么？
"我认出那是鸿胪寺卿家的三公子，正要出声制止，却见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脚踝。
只听 "咔嚓" 轻响，那人便惨叫着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砖上。
"反了你了！
" 另外两人扑上去揪他头发，我看见少年后颈的旧疤在拉扯中渗出血珠。
他始终垂着眼，任由拳脚落在单薄脊背上，仿佛早就习惯这样的折辱。
"住手！
"我疾步上前时，绣鞋踩到碎瓷片险些滑倒。
少年忽然抬头，漆黑眼瞳里闪过星火般的光，却又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熄灭成灰。
他颈间血珠滚落在青砖缝隙里，像极了母亲妆匣里那颗走盘珠。
"林姑娘？
" 紫袍青年慌忙缩回手，"这小畜生偷了太子殿下的玉佩......""太子此刻正在水榭。
" 我解下腰间绣着兰草的帕子，"诸位若要辩白，不妨随我去当面陈情。
"那几人脸色骤变，推搡着溜走了。
我蹲下身时，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肩胛骨在湿透的衣料下颤动如折翼的鹤。
正要递帕子的手僵在半空 —— 他腰间那枚青铜兽面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