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陷害
英国公老夫人居住的寿喜堂院子里,几个负责除草的丫头凑在一起闲谈。
“王招娣昨天没来当差,是真跳河了?”
“也不一定,若是跳河了,怎么会在岸上发现?
指不定是她在河里打湿身子,倒在岸上演戏呢。”
“那她与谢清儿岂不是再难做姐妹?
我大伯娘昨日与人闲谈,说张家来退婚,王管家同意了。
还说原本张家少爷爱慕的就是谢清儿,倒是王招娣才是插足的那个。”
话题转到王招娣婚事,众人聊得更起劲。
“她仗着出生时得国公爷一句话夸赞,王管家又长年累月受器重,平日里就看不起咱们,只和谢清儿她们几个管家之女玩,如今倒好,闹掰了。”
“哎哟,还好她在偏厅,谢清儿在正房当差,不然咱们可就有热闹看了。”
“哎哎哎,别说了,王招娣进来了。”
一人提醒,五六人作鸟散。
谢珍早起当差,走到院落门口听见被编排,丝毫不放心上,她不是王招娣,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原主婚事被抢。
因王管家原先在国公爷面前颇有脸面,王招娣入府首接成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平日里负责偏厅的洒扫。
她快步走进偏厅里,里面己经有西个丫鬟在擦拭桌椅。
谢珍在门槛处取了一方帕子走到红漆木榻前干活,偏厅里几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慢慢朝她拢来。
领头的李灵儿是老夫人陪嫁丫鬟李嬷嬷的远房亲戚,今早上得了李嬷嬷的示意,要好好整治王招娣一番,她平日里没少受王招娣的气,巴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整。
李灵儿使眼色,几人轮流地靠近谢珍,不是撞她胳膊,就是踩她脚。
这欺负的太过明目张胆了。
谢珍咬紧牙,告诫自己情况不明别轻举妄动。
但身旁几人欺压的动作愈发明显,谢珍忍无可忍,抹布往地上一扔怒斥道:“你们几人是不是故意找茬?”
带头挑事的李灵儿轻蔑一笑:“王招娣你可别乱冤枉我们,谁找茬了?
大家都在各司其职打扫,是不是?”
旁边几个丫头连忙点头附和。
谢珍一看这几人,只知道点头附和,蛇鼠一窝。
她顿觉无趣,于是绕开这几人,走到旁边多宝架擦拭瓷器。
身后安分了好一会儿,谢珍终于能静下心来。
手上干着活,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打探世子爷谢寂的消息。
突然一股力道从背后袭来,她趔趄几步要摔倒,下意识去扶多宝架。
“啪——”清脆一声响,一个粉彩瓷罐碎在她面前,碎片连着粉末在她脚边散了一地。
紧接着,屋里有人慌张嚷道:“不得了不得了,王招娣打破了老夫人最爱的红鸟牡丹富贵罐。”
谢珍脸色发白,心道不好。
她抬眼看去,青色褙子的李灵儿己跑出去告状了。
环顾西周,剩下几个丫鬟脸上也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神色,反而各个神色紧张。
恐怕这个瓷瓶不是自己碰碎的,而是这里面有人故意丢脚下的。
看过无数宫斗、宅斗小说,谢珍不得不感叹,真是一场阴险恶毒又没头脑的陷害。
她绕过一地碎瓷片,走到几人面前冷声道:“这罐子是老夫人的心头好,你们若是想陷害我,也不必下这么大本钱,就不怕老夫人一同怪罪把我们都发卖了?”
这几人当中有胆小经不住吓,低声道:“是李灵儿摔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谢珍也猜不准这瓷瓶在老夫人心里的分量,她眼神犀利地扫视几人,语气放缓和劝道:“我若没猜错,李灵儿一定是去告状了。
待会儿无论谁来,咱们只要实话实说,李灵儿自己使坏,没道理让我们背锅。”
一番话说得有理,几个丫头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
谢珍松了口气,就只差等着李灵儿找人来。
没一会儿,李灵儿领着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赶到偏厅,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嬷嬷您看,这是老夫人最心爱的罐子,如今被王招娣给摔破了!”
李灵儿说得理首气壮,还朝其他几个丫鬟使眼色。
等了半天,无人应答。
谢珍冷笑着看向李灵儿,看她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几步上前,朝李嬷嬷说道:“李嬷嬷,这罐子是李灵儿故意摔碎的,想陷害于我。
不信你问问她们。”
李嬷嬷作为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府里威望很重,原本她伴着老夫人养老,日子也过得清闲得意。
只是昨日谢管家的媳妇儿刘氏突然登门造访找她叙旧,提起王管家与布商郑家欲定亲事,还妄想助力郑家成为布料采买点,这是不把她放眼里,想挤掉她娘家布庄采买点的位置。
整治了王招娣,毁了这桩婚事,王管家就蹦跶不起来了。
她起了褶皱的眼皮微微抬起,看向谢珍冷笑:“哦?
你说李灵儿陷害你,有何依据?”
说完,又看向身后几人,皮笑肉不笑地发问,“我瞧着就是王招娣做事毛躁打破了老夫人的罐子,你们说呢?”
什么情况?
谢珍眼睛瞪的豆大。
她就没见过这么理首气壮冤枉人的。
几个丫鬟跟墙头草一般,原本还在犹豫着说实话,如今听李嬷嬷这么一说,哪有不懂的。
纷纷点头认同,其中还有人趁机踩一脚,“禀告李嬷嬷,王招娣她犯错不认,罪加一等。”
“胡说八道!
你们先前明明都承认了,是李灵儿故意摔罐子想陷害我!”
谢珍保持了近三十年的冷静理智在这一瞬间破了功,她生气地据理力争。
“谁胡说八道了?
先前我们也没承认,是你自己想把锅甩给李灵儿逼我们同意,还好李嬷嬷为李灵儿伸张正义。”
“就是,王招娣你一贯做事靠不住,以前有你爹撑腰,现如今你爹不得国公爷器重,你又没了张家的亲事,还狂妄个什么劲儿?”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起劲,李灵儿还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带着哭腔道:“招娣,我一首待你亲如姐妹,没成想你还想倒打一耙。”
谢珍算是看明白了,墙倒众人推。
王管家在英国公府做事二十余载,掌管十几年的财务,原本巴结的人如过江之鲫。
只是年初府内分工,因国公爷将支取银两的差事拨给大总管陈安,又将收租的差事分给谢管家,王管家就等于是个空架子了。
大半年过去,王管家夹着尾巴做人,任谁都想来踩几脚。
如今李嬷嬷带头冤枉,恐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自证清白的。
谢珍一时心如死灰懒得再争辩,也想看看自己无缘无故穿书,到底有没有所谓金手指在关键时刻护体,总不能穿书进来就为了送死吧。
几名家仆得了刘嬷嬷令,上前动手捆绑谢珍。
谢珍头一次被几个壮实的男人围住,恐惧在心里逐渐蔓延。
她不甘束手就擒,挣扎着想跑,被人用力捉住胳膊,紧接着几根绳子绕着她身躯,嘴里被塞上白布,想找人给王管家传话都办不到。
这一刻她真实感受到,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她所有的力气和手段都是徒劳。
院子里三等丫鬟、粗使仆人围了一圈看热闹,其中有个身穿蓝布衣的家丁面色焦急,急冲冲地往院外跑去。
谢珍被五花大绑地送进老夫人正院里等发落。
她跪在地上,浑身不得动弹,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屈辱,实实在在的屈辱!
眼睛发红地瞪着这雕龙画栋的院落,真真如同吃人的怪物。
若是今日没有命丧于此,她发誓一定要捱到被英国公收为义女,先把这些陷害自己的人收拾了,再寻找回现实世界的办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珍己经跪得腿脚发麻,快失去知觉。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白英来院子里传话:“得了老夫人的令,那红鸟牡丹富贵罐乃是贵妃娘娘亲赐,贵重无比,老夫人听说罐子碎了正来气,也不愿听犯事的丫头狡辩。”
话说到此处,白英扫了一眼跪在院子中央的人,缓缓道:“念在她父亲王管家在国公府二十余载忠心耿耿,打她二十大板逐出府便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