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捡起一片沾着粘液的鳞甲，拇指蹭过边缘锯齿状的纹路。
这鳞片比寻常蛇蟒的厚实许多，泛着铁器般的冷光。
少年将鳞片凑到鼻尖嗅了嗅，浓重的腥气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后山什么时候有火属性的妖兽了？
"他解下背着的柴刀，反手握住缠着麻布的刀柄。
晨雾像条湿冷的舌头舔过后颈，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林寒闪身躲进岩缝，三支黑铁箭悄无声息地搭上长弓。
这是他去年用十张雪狐皮跟游商换的，箭头淬了能放倒黑熊的醉仙桃汁。
雾气中渐渐显出个庞大的轮廓，脊背上的珊瑚状骨刺划开浓雾，每走一步都在花岗岩上留下烧焦的爪痕。
赤鳞狼！
少年屏住呼吸。
这种妖兽向来只在熔岩山脉活动，此刻它右眼插着的半截箭羽还在渗血，暗红血液滴在青苔上发出滋滋声响。
林寒的掌心渗出冷汗，他认得那支墨羽箭——今早镇东猎户张叔说要来打山鸡。
妖兽突然昂首发出一声嘶吼，音波震得岩壁簌簌落灰。
林寒瞥见二十步外横着半截染血的衣袖，碎布边缘焦黑卷曲。
他闭了闭眼，将箭尖稍稍下移三寸。
父亲说过，赤鳞狼的咽喉有片逆鳞，只是......弓弦震颤的瞬间，妖兽猛地转头。
黑铁箭擦着骨刺没入后腿，暗蓝汁液在赤红鳞片间晕开。
林寒扔掉长弓就地翻滚，原先藏身的岩缝己被烈焰烧得通红。
"比老槐树还粗的火柱。
"他扯开裹着药粉的布包扬手撒去，黄色粉末遇到火星轰然爆开。
这是药师陈伯配的硫磺粉，本用来驱赶田鼠的烟雾此刻呛得妖兽连连后退。
少年趁机冲向那截断袖，果然在焦土里摸到半块青玉腰牌。
云纹中间刻着"紫云"二字，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身后传来利爪破空声，他抱紧柴火筐扑进灌木丛，竹条编制的背筐顿时被撕成碎片。
"接着！
"沙哑的喝声从头顶传来。
林寒抬头看见崖边松树上挂着个灰袍老者，道人打扮的老者左袖空荡荡的，右手抛下柄青铜短剑。
剑柄镶嵌的紫水晶在雾气中泛着微光，映出少年瞳孔里暴涨的精芒。
赤鳞狼的獠牙距咽喉只剩半尺时，林寒终于握住了剑柄。
某种灼热气息顺着手臂窜向心口，他本能地挥剑上挑，剑锋划过之处竟有雷光迸溅。
妖兽的哀嚎声中，漫天赤鳞如雨纷落。
老者跌坐在断树下剧烈咳嗽，胸前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小友可否...咳咳...帮老道取个东西？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狼尸，"脊骨第三节..."林寒用短剑剖开仍在抽搐的妖兽，骨刺扎破虎口也浑然不觉。
当指尖触到那枚温润的玉简时，整具狼尸突然化作飞灰。
雾气不知何时散了，朝阳照在玉简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雷纹。
"此乃紫云宗..."老者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林寒扯下衣摆给他包扎时，发现老者腰间挂着同样的青玉牌，只是云纹中多了道闪电标记。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林梢，少年望着掌心被雷光灼出的红痕发呆。
方才挥剑时的奇异感觉仍在血脉里流淌，像是暴雨前蛰伏在云层中的闪电。
他背起昏迷的老者往山下走时，没注意到玉简上的雷纹正慢慢渗入皮肤。
青石镇西头的破旧小院里，林母正在晾晒草药。
当她看见儿子背着个血人推开篱笆门时，捣药的白玉杵"当啷"掉在青石板上。
"寒儿，这是...""在后山捡的。
"林寒把老者安置在竹榻上，转身往灶房跑去，"娘，把您珍藏的龙血藤拿来！
"妇人望着儿子翻找药柜的背影，目光扫过老者腰间的玉牌，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她悄悄退到院角，从樟木箱底层取出个布满符文的铁盒。
盒中半块龟甲突然裂开细纹，浮现出与玉简相同的雷纹图案。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她将龟甲贴近心口，泪水滴在斑驳的卦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