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尽,养父临终时炸开的星穹徽记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那分明与我的胎记同源。
"咕噜......"一串气泡从嘴角逃逸,我拼命攥紧兽皮卷。
突然,右腿被某种黏腻物体缠住,漆黑的水草间亮起两盏幽绿灯火。
雪狼王!
这畜生竟追到了暗河!
它森白的獠牙在暗流中泛着蓝光,前爪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被我用药锄所伤。
胎记突然灼痛,时缓领域再次触发。
狼牙撕咬的速度骤减,我趁机拔出靴中短刀,刀尖刺入它鼻头的瞬间——"轰!
"暗河突然改道,湍流将我和狼王一起冲进侧壁溶洞。
脑袋重重撞上钟乳石,最后的意识里,听见狼王在远处哀嚎。
再次睁眼时,指尖触到了粗糙的麻布。
有人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潮湿柴火在土灶里噼啪作响。
"哟,醒啦?
"沙哑女声从头顶传来。
我努力聚焦视线,看见个蓬头垢面的老妇正在搅动药罐,她腰间挂着串人指骨做的风铃,"老婆子捡了具尸体,尸体却不肯死。
"我猛地坐起,又因眩晕栽回草垫。
老妇咯咯笑着露出三颗黄牙:"暗河漂来的人,要么是祭品,要么是......""花三娘!
别吓着孩子。
"段九章的声音从门外撞进来。
他拖着瘸腿跨过门槛,烧火棍上串着两条活蹦乱跳的盲鱼,"这小子命硬得很。
"我这才发现身处一间歪斜的茅屋。
墙上钉满形制各异的棺材板,每块都刻着古怪符文。
段九章把鱼扔进锅里,热汤溅在棺材板上,竟浮现出星图纹路。
"吃吧。
"铁匠扔来木勺,突然压低声音,"林寒山死了?
"鱼汤在喉头凝成冰坨。
我颤抖着展开兽皮卷,段九章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把扯开我残破的衣领,胎记在火光中明灭如呼吸。
"果然......"他摩挲着烧火棍上的锈迹,"今晚子时,带你见个人。
"屋外突然传来铃铛脆响。
花三娘抄起药罐泼灭灶火,骨铃无风自动:"噬星卫找到乱葬岗了。
"段九章用炭灰抹黑我的脸,花三娘却往我怀里塞了把彼岸花籽。
骨铃响得越发急促,她突然掀开地窖板:"走阴路!
"腐臭扑面而来。
地窖下竟是纵横交错的墓道,磷火在骷髅眼窝里跳动。
段九章的烧火棍敲击着墓砖,某种古老韵律在甬道中回荡。
"跟着绿火走。
"他踹开一具悬棺,露出后面仅容孩童爬过的缝隙,"我去引开......""嗖!
"一支赤蛇箭钉入他肩胛。
墓道尽头,周厉的脸在火把下狰狞如鬼:"原来藏在这儿!
"我钻进缝隙的瞬间,听见段九章的狂笑:"赤蛇小儿,可识得此剑?
"金属断裂的脆响后,整个墓道开始震颤。
缝隙尽头是口青铜悬棺。
胎记突然发烫,棺盖上的星纹与我血脉共鸣。
用尽力气推开棺盖,里面竟堆满兵器碎片——正中那截生锈的剑柄,正是养父玄铁剑的残缺部分!
"叮铃......"花三娘的骨铃在头顶响起。
我抓起剑柄爬上悬棺,看见她正在墓顶倒某种红色粉末。
周厉的追兵撞进墓室时,老婆子突然咧嘴一笑:"孩子们,该起床啦。
"红雾弥漫处,所有棺材同时洞开。
苍白手臂如林竖起,噬星卫的惨叫中混着花三娘的癫狂歌谣:"月昏黄,鬼嫁娘——"我趁机撞破侧壁湿土,跌进湍急的地下河。
剑柄与兽皮卷在怀中发烫,水流将我冲进一片开阔水域。
浮出水面时,满天星斗倒映在平静的湖面——每颗星辰的位置,都与胎记纹路完美重合。
湖畔歪斜的茅草屋里,青槐先生正在晾晒书简。
老人头也不抬地哼道:"林小子,把老夫的《山海经》翻到第七卷。
"我浑身滴水地僵在原地。
这位藏书楼杂役,此刻眼中流转着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