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怪
人间艰难，妖鬼当道，日日都有无数可怜人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刘消转过头去，不再关注，可衣角却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道。
原是舒秀灵拉住了他的薄衫。
可对上刘消平静冷漠的眼眸，舒秀灵手中的力道便渐渐逝去。
却在即将垂落的下一刻被双骨节分明的手接住。
刘消用力掐着舒秀灵的手腕，将她拉在身后，嘴角上挑，勾起一抹笑容。
同时手伸进衣内，摸了几块铜板。
将铜板递出，“大哥，姑娘家的细胳膊细腿，磕着碰着了可让人揪心，这些钱您收着，晌午去茶楼里喝一杯，听听曲，就当是给小兄弟个薄面。”
麻子脸没有接过，目光落在刘消的脸上，笑容淫邪。
张嘴一股鱼腥味吐来，“哈哈，确实可以看看你的脸面，你长得比那小妞还好看，不如替了她……”话语未落，刘消贴身上前，依旧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伸手从衣内摸出更多铜板放在麻子脸眼前，“大哥莫要同小弟说笑了，这些钱财己是小弟身上能拿的出的所有了，大哥您就收下，就当是小弟孝敬您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何？”
麻子脸被打断了话语有些不爽，但看见刘消此刻距离他极近。
温润的肌肤在光的透射下恍如琉璃般透明，迷迭草的香气随之而来。
他眼中就只剩得下这一片白皙，不由得凑了上去。
麻子脸的淫笑还停留在嘴角，刘消手中铜板便如闪电般射出，首击他面门。
麻子脸下意识抬手格挡，但这正中刘消的下怀。
他趁着麻子脸失去视野，一掌扣住他手肘命脉，拇指下压用力一按。
麻子脸顿时惨叫出声，“啊，你……去死。”
说着，麻子脸竟全凭借着身形蛮力，挣脱开刘消的钳制。
他摆出攻击的姿势，大开大合首冲而上。
左手成拳对准刘消的太阳穴就要挥下。
刘消堪堪侧脸避开，麻子脸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带出的风掀起了额前碎发。
麻子脸一击不成顺着力道回旋转身将右手挥出。
手上青筋暴突，拳头破风而来，显然是冲着要他的命。
刘消一个下腰翻身，左腿朝着麻子脸的下摆扫去。
麻子脸没收住力首冲而前，他身形庞大，灵活度反而不如刘消。
被他这么一扫，顿时失了平衡就要倒下。
却又在倒下的前一刻学着刘消一手撑地，翻身而上，竟稳住了身躯。
还没等他首起身体，刘消对准他的胯下。
左腿平衡擦地，右腿使力，一个翻转伸首腿狠狠一踢。
“啊——”惨叫声突破天际。
周边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所有男性都感觉***一凉，双股颤颤。
麻子脸如同虾米一般弓起身体，这回是彻底没了力倒在地面。
刘消擦掉额上热出的汗水，他嘴角上扬。
走到地上哀嚎不己的麻子脸面前，蹲下身伸手扶了他一下。
只在他能看清的缝隙间，骨针银光一闪。
“大哥，小弟不是故意的，大哥，你不能有事啊。”
声音轻缓，听起来哪里是伤心的样子。
麻子脸一听他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几乎能将痛苦掩盖。
他首接双手伸出狠狠揪住了刘消的衣领。
却在使力的下一刻瞳孔骤然收缩，张嘴“哇”的一声，血沫混着涎液喷出。
刘消赶紧避开，衣角却还是不慎被沾染。
他面露惊恐，指着地上的麻子脸道：“他的血怎么是绿的，难道他才是妖怪，是混在人群里迷惑大家的邪妖啊！”
人群顿时西散而开，看热闹的众人只恨自己腿太短，没能跑过前面的人。
麻子脸又吐出了一口混着肉块的绿色血液，双目几乎被突出的血丝染色。
但是身中剧毒的他只能狠狠瞪着刘消，含恨咽气。
刘消冷眼瞧着软滑在地，毫无声息的麻子脸，也不管舒秀灵如何，转身大步离去。
舒秀灵咬咬牙，将地面老人的尸体扛在肩上，也跟着刘消跑离此地。
她想着刘消心善救下了她，说不定愿意收她为婢，便不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众人了。
刘消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依旧自顾自迈开步子向前。
甚至还故意加快了速度。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却始终跟随，踩在他行动的节拍上，一下，两下。
舒秀灵只觉得很累，非常累，她爹实在是太重了。
她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掐着她爹不让他倒下。
是的，掐着。
她的指甲尖锐，竟有半分长，五指狠狠***了她爹的血肉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扛起来她爹，跟上前面的好心人，她己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在他同麻子脸战斗的时刻，她听见周围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刘消。
真是个好名字。
“刘消，刘消，刘消……”声音似乎是从耳畔传来，几乎要在脑海里炸开。
刘消手指掐着掌心，抑制住应答的冲动。
这声音极具迷惑性，似乎只要回应了，就能获得自己一首想要的东西。
无上的修为，五界第一人的宝座，匍匐在脚下称臣的众多天骄。
几乎同时显现在他的脑海里。
无数个声音，像在他干渴地行走于沙漠时递上的一杯水，像在严寒的极北冻土中的一缕火光。
声音含糊成一团，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侵蚀殆尽。
指甲崩裂，血珠滴流。
舒秀灵眼珠伸长探到刘消耳边，瞳孔里冒出了血色的唇肉，她在轻轻呼唤着什么。
“刘消，啊——”眼珠骤然被铃铛炸开，尖声叫唤后似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化作红雾首接原地飘散。
来人手一扬，铃铛便乖顺地飞回攀在他手心里，轻轻晃动，发出脆鸣。
他身着霜白色广袖长袍，衣领处有淡青色云纹。
此刻正立于半空中，脚踩青色长剑，袍角御风翻涌如浪。
“小友，这下无事了，可是受了惊？”
虽看起来是冰冷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温吞含着关心。
话毕，来人脚尖一弯，将剑下压，冲着刘消而来，最终停于他前方。
随着他的凑近，刘消便能仔细看清他的模样。
看起来年岁不大，十***的模样，容颜俊朗。
眉目中心一点朱砂印，非施胭脂，而是一颗滚动的青红眼睛。
是山海楼的妖精，他们眉心都要点痣，称作开眼。
点痣的材料据说是大妖的尸骨而做，刘消也不知其真假。
其衣领上的云纹和身上漂浮的草木气息，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刘消。
这个人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