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草绳深深勒进皮肉,温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手臂肌肉都因为过度用力而不住颤抖。

身下的熊阔海终于从睡梦中被偷袭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嗬嗬怪响,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粗壮的手指死命抠挖着深深嵌入脖子的草绳,试图抠出哪怕一丝缝隙来呼吸。

感觉草绳越勒越紧,他肥硕身躯疯狂地扭动,腰背猛地向上挺撞,试图将背上的温良掀翻。

砰——!

温良只觉得肋下接连遭受重击,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气血上涌眼前发黑。

该死!

熊阔海仓促间的反击虽然没什么章法,但蛮力实在太大,这具身体本就带着伤,又只喝了洪钰喂的那点稀粥,体力还没恢复。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黑暗中,只有沉重的喘息以及床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动静惊醒了角落里的洪钰。

“唔,”老者含糊地嘟囔,“大半夜的,这是做甚?

真把人弄死了要祸事嘞!”

他显然误会了,以为是熊阔海迫不及待地要对温良施暴。

“洪大哥!

帮我!”

温良听到洪钰的声音,咬牙低吼道。

这一声让洪钰瞬间清醒。

“嗯?”

他疑惑地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终于黑暗中模糊看到眼前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良死死地骑跨在熊阔海背上,双手紧握着一根粗糙的草绳,草绳深深地陷在熊阔海扭曲涨红的脖颈里。

而熊阔海则像一头被套住的野猪,疯狂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咯咯声。

“你这…”洪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帮我…”温良再次低吼,“把他手掰开!

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

洪钰浑浊的眼中闪过挣扎,他与温良对视,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决心。

洪钰只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猛地扑了上去,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了熊阔海那双还在抠挖草绳的大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外掰去!

“呃啊——!”

熊阔海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那肥硕的身躯猛地抽搐了几下,双脚在床板上疯狂地乱蹬,片刻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体瘫软下来一动不动了。

温良依旧没有松手,双臂死死地勒紧草绳,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身下的躯体。

又过了令人窒息的几秒钟。

熊阔海的身体猛地又剧烈挣扎!

幅度之大差点将温良掀飞!

温良眼神一凛,手臂再次发力,把草绳越收越紧。

这一次,熊阔海彻底没了动静,身体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床铺上。

温良这才松开了草绳,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从熊阔海身上滚落下来,瘫倒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洪钰看着温良狼狈的模样,又看了看床上己经死透的熊阔海,缓缓坐下,抹了一把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

“我果然没看错。”

洪钰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小子不是一般人,下手真狠!”

温良挣扎着坐起,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冷冽:“不趁夜动手,等到天亮死的就是我。”

他瞥了一眼熊阔海的尸体,语气毫无波澜:“这种猪狗不如的渣滓,杀了都算是便宜他了!”

听到这话,洪钰也用力点头:“说得好!”

随即两人对视一阵无言。

温良看向洪钰,打破了沉寂:“洪大哥,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看你也不像奸恶之徒,昨天那狱卒说你是…细作?”

这个问题仿佛触碰到了洪钰的痛处。

老者脸上的神色瞬间被一种悲怆和痛苦所取代,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温良以为他不会回答。

但他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充满了苦涩和自嘲:“细作?

呵呵,细作!”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的目光投向黑暗的屋顶,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天下大乱,吐蕃人打来破了城,我被他们抓走,一路押送到了逻些城。”

“为了活命,我只能装作是杂胡,学他们说话穿他们衣服,把自己的样貌弄得跟他们一样,一句唐话都不敢讲,生怕被认出来丢了性命。”

“就这么,苟活了十五年!”

洪钰的声音陡然拔高,温良能听出压抑己久的屈辱,“整整十五年!

我每天都想长安!

我想着只要老天爷让活,只要能回到大唐,受什么苦都值得!”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我一路向东…吃了多少苦,死了多少次…我终于…终于回到了大唐!”

洪钰的情绪激动,浑浊的眼中涌出了两行泪水。

“可他们,”他指向外面,声音嘶哑,“他们抓住我,看我穿着一身破烂的吐蕃皮袄!

听我说话口音古怪!

他们就说…就说我是吐蕃派来的细作!”

“我跟他们解释!

我说我是唐人!

我是从吐蕃逃回来的,可他们不信!

把我打入了这死牢!”

“十五年啊,我像狗一样活了十五年…就为了回家,可回到家却成了细作…”洪钰的声音哽咽着,最后泣不成声,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你说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冤情啊?

老天爷不让人活哩…”温良静静地听着,心中也充满悲哀。

他大致明白了。

安史之乱后,唐朝国力衰退,吐蕃坐大,两国之间冲突不断,边境线上更是杀伐不休。

边镇将领为了邀功往往不择手段,杀良冒功之事屡见不鲜。

洪钰这样一身“戎人”打扮,又因为常年不说唐话而口音生疏,在那些急于立功的边将眼中,简首就是送上门来的功绩!

何其荒谬!

洪钰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擦了擦眼泪看向温良,眼神中带着一种决绝。

“小子,等天亮狱卒发现熊阔海死了…你就说,是我这老头子杀的!”

温良一怔。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烂命也没什么指望了。”

洪钰的语气平静,“你却不同,我看你心思也缜密也不像是恶人,或许你还有机会活着出去哩。”

温良看着洪钰那写满沧桑却异常认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缓缓摇头,语气坚定:“不行。”

“洪大哥,我们说好的,人是我杀的跟您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我不会死,您,也不会死在这里。”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高窗,照亮了牢房内的狼藉。

例行查房的狱卒推开牢门,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最里面那张床铺上时,顿时脸色大变!

熊阔海侧趴着,双目圆睁面色青紫死不瞑目,脖颈上一道深陷的紫黑色勒痕触目惊心。

“死…死人了!”

一个年轻狱卒惊叫起来,声音发颤。

另一个年长的狱卒稍微镇定些,立刻拔出腰刀对着温良和洪钰厉声喝道:“谁干的?!”

牢房里一片死寂。

温良缓缓站起身,迎着狱卒警惕的目光,平静地开口:“***的。”

“你…你杀的?”

“对。”

温良点头。

“快!

快去禀报典狱大人!”

年长狱卒反应过来,立刻对年轻狱卒吩咐道,同时死死盯住温良,生怕他暴起。

年轻狱卒急促离开,没多久之后,脚步声再次在甬道响起。

昨天那个身着绯袍的官员,在典狱和一众狱卒的簇拥下,再次出现在牢房门口。

“杨大人,就是此人杀了那雄阔海。”

典狱对着那官员拱手说道。

官员的脸色阴沉,眼神如鹰隼般扫过牢房内的景象,最终定格在温良身上。

“是你杀了他?”

官员的声音冰冷。

“是我。”

温良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为何杀他?”

“他想杀我。”

温良言简意赅,“我杀他是自保,他死有余辜。”

杨大人的眼神微微一眯,似乎在判断温良话语的真假。

他沉默片刻,冷冷道:“你可知,我昨日找他,是想用他?”

“知道。”

温良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你还杀他?”

“知道。”

温良重复了一遍,语气依然平静,“但他该死。”

杨大人死死地盯着温良,牢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

“呵……”他嗤笑一声,向前踱了两步,靠近铁栅栏,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温良。

“有点意思,既然你知道我要用他,那你杀了他是想…”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温良:“代替他,替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