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着歌,拧开煤气灶,烧水煮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冰箱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冷气丝丝缕缕渗出来,在闷热的厨房里凝成一小片白雾。
程砚秋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木铲,指尖刚碰到——“啪!”
木铲突然掉在地上,像是被人故意拍落的。
程砚秋弯腰捡起来,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头也没回,淡定地往锅里打了个鸡蛋。
——灶台的火苗猛地蹿高半尺,差点燎到他的刘海。
程砚秋淡定地调小火,自言自语:“老房子管道老化,该找人来修了……”——橱柜的门突然“砰”地自己关上,震得碗碟哗啦作响。
程砚秋头也不回:“风真大。”
——冰箱门彻底弹开,冷藏室的灯“滋滋”闪烁两下,熄灭了。
程砚秋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空荡荡的厨房:“这位……朋友?”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灯光忽明忽暗,灶台上的火苗诡异地定格成幽蓝色。
程砚秋眨了眨眼,再睁开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倚在冰箱旁,月白长衫垂落,衣襟上暗红血迹如梅。
那人肤色苍白,凤眼微挑,唇薄如刃,长发松松束在颈侧,发尾缀着一枚小小的翡翠扣。
此刻正抱臂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你倒是沉得住气。”
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旧时戏腔的尾韵,像昆曲里拖长的调子。
程砚秋眨了眨眼谢雪卿终于忍无可忍,身形一闪,首接出现在程砚秋面前,冰凉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你看清楚——我是鬼。”
他一字一顿,阴气森森。
程砚秋和他对视两秒,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虽然只触碰到一片阴气。
“凉的。”
他评价道,“像冰棍。”
谢雪卿:“……”五分钟后,程砚秋端着泡面坐在餐桌前,谢雪卿冷着脸飘在他对面。
“所以,”程砚秋嗦了一口面,“你是这房子的原本的房主?”
谢雪卿冷笑:“我死在这里,这宅子自然是我的。”
程砚秋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房产证,摊开推过去:“但现在写的是我名字。”
谢雪卿盯着那张纸,眼神危险:“你是在挑衅我?”
程砚秋喝了口啤酒,语气诚恳:“不是,我就是想问——既然你也住这儿,那房租怎么算?”
谢雪卿:“……?”
程砚秋认真道:“你看,这房子我买了,但你算是长期住户,按道理应该分摊水电费……”谢雪卿的鬼气瞬间暴涨,桌上的筷子“啪”地断成两截。
“你让我……交房租?”
程砚秋看了看断掉的筷子,叹气:“行吧,那你至少别破坏家具,我穷,修不起。”
谢雪卿:“……”最终,谢雪卿发现,这个人不仅不怕他,还油盐不进。
威胁?
没用。
恐吓?
当没看见。
显形?
被当空气。
他阴沉着脸,看着程砚秋吃完泡面,收拾碗筷,甚至顺手给他也倒了杯水——虽然明知道他喝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雪卿冷声问。
程砚秋擦着盘子,头也不抬:“社畜,打工的,穷鬼一个。”
谢雪卿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冷笑:“好,既然你不怕,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倏然消散,只余一缕阴风卷过程砚秋的耳际。
程砚秋顿了顿,继续洗碗。
——首到他关上水龙头时,听到一声极轻的冷哼。
“碗没洗干净。”
程砚秋:“……”他低头看了看光洁如新的碗,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厨房,终于忍不住笑了。
“这鬼……还挺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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