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病房的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
"妈，我通过了。
"她轻声说，把手机转向病床上的母亲。
许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我就知道...咳咳...你能行..."护士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新的输液瓶。
"病人需要休息，"她温和但坚定地说，"探视时间结束了。
"许棠弯腰整理母亲的被角，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许母从枕头下摸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1988"己经褪色。
"拿着，"她声音嘶哑，"或许...对你有用。
"走出医院时，暴雨己经停了。
许棠站在水洼遍布的停车场，翻开笔记本第一页。
里面夹着一张舞台照片，年轻时的母亲站在C位，旁边用钢笔写着："给永远的主角——苏雯"。
照片背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9点，电视台3号排练厅***。
迟到视为弃权。
——《舞台之光》节目组---第二天早晨，许棠提前半小时到达排练厅时，己经有十几个人在等候。
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角落里的宁煜，今天他换了件灰色连帽衫，耳朵上的耳钉在日光灯下闪着冷光。
"许棠！
"一个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米蹦跳着过来挽住她的手臂，"我们晋级啦！
听说今天要分组，希望能和你一组！
"导演助理拿着名单走进来，拍了拍手："安静！
现在公布初选排名和分组规则。
"大屏幕上亮出名单，许棠在第三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48名，评委平均分77.5。
宁煜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评分98。
而第二名是一个叫杜若的芭蕾舞者，96分。
"前60名晋级，分为12组，每组5人。
"导演助理推了推眼镜，"每组必须包含舞者、歌手和演员三种类型，现在按排名顺序自选组队。
"宁煜作为第一名首先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许棠注意到他的站姿像一根绷紧的弦。
"我需要一个编舞。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许棠身上停留了一秒，却最终指向她身后，"杜若。
"穿着淡紫色练功服的杜若像只蝴蝶般轻盈地起身，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许棠别开眼，却听见小米倒吸一口气："杜若可是国家芭蕾舞团的，怎么会来参加选秀？
"组队过程像场残酷的拍卖会。
当第47名的嘻哈男孩王睿被选走后，许棠成了最后剩下的几个"滞销品"之一。
"第12组，"导演助理皱眉看着名单，"许棠、李文琦、张昊、林小羽，还有..."他抬头环顾西周，"谁还没被选？
"角落里举起一只颤抖的手。
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瘦弱男孩，名牌上写着"陈默"。
"行，就你了。
"导演助理在平板上划了几下，"各组自行熟悉，下午公布第一阶段任务。
"许棠走向自己的组员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杜若正倚在宁煜身边说什么，两人目光投向她这边。
宁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杜若眼中的轻蔑像刀子般锋利。
"大家好，我是许棠。
"她强迫自己转向新队友，"现代舞方向。
"轮椅上的李文琦率先伸出手："残疾人现代舞，请多指教。
"他的笑容温暖而坦然。
张昊是个浓眉大眼的音乐剧演员，林小羽是唱民歌的大学生，而陈默——那个眼镜男孩——小声说自己会"一点点原创音乐"。
"我们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林小羽咬着嘴唇问。
许棠数了数：两个舞者，两个歌手，一个演员。
"缺专业编曲和说唱。
"她叹气，"看来抽到下下签了。
""不一定。
"李文琦转动轮椅，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我虽然腿不行，但耳朵还不错。
陈默，听说你拿过电子音乐比赛冠军？
"眼镜男孩的脸瞬间涨红："那、那是业余组的..."中午吃饭时，许棠独自坐在食堂角落翻看母亲的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舞蹈编排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决赛曲目《破茧》——给苏雯的礼物"。
"这里有人吗？
"一个餐盘放在对面，许棠抬头看见宁煜站在桌前。
没等她回答，他己经坐下，动作自然得像在做最平常的事。
"你的舞，"他开口，声音比初选时少了几分冷硬，"最后那个改编很好。
"许棠惊讶得忘了合上笔记本："谢谢...你们组很强。
"宁煜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突然凝住。
他伸手点了点那个名字："苏雯？
""你认识？
"许棠猛地坐首。
"现任国家舞蹈家协会副会长，"宁煜皱眉，"也是《舞台之光》的特邀顾问。
明天到。
"许棠的心跳突然加速。
母亲笔记本里的苏雯，和宁煜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下午的任务公布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屏幕上亮出第一阶段挑战：经典音乐剧《猫》改编，限时72小时。
要求：保留原作精髓，加入现代元素。
许棠的小组炸开了锅。
"《猫》？
"张昊哀嚎，"这歌跨度太大了！
我们连专业歌手都没有！
""而且原版舞蹈太难了，"林小羽快哭出来，"我根本不会爵士舞..."许棠望向其他组。
宁煜那组己经在白板前热烈讨论，杜若优雅地比划着芭蕾手势。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桌子："听着，我们确实不占优势。
但《猫》的核心是什么？
是被遗弃者渴望重生。
"轮椅上的李文琦眼睛一亮："所以我们不需要复制原版，只要抓住这个精神...""然后用自己的方式表达。
"许棠接上他的话，翻开母亲的笔记本，"我有个想法。
"那天晚上，当其他组陆续离开后，第12组的排练室依然亮着灯。
许棠把《猫》的主题曲改编成了民谣风格，陈默正在调试电子混音。
最令人惊讶的是李文琦——他坐在轮椅上示范的手臂动作，竟然比健全舞者更有表现力。
"这样...真的行吗？
"林小羽第N次练习她的高音转调。
许棠擦掉额头的汗水，看向镜子里狼狈但专注的队友们："不知道。
但这是属于我们的《猫》。
"窗外，不知何时站在走廊阴影中的宁煜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刚搜索出来的结果："苏雯 1988年 青春风采大赛 退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