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颤抖着，不敢抬头，目光紧盯着地面，那光滑如镜的表面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墨渊端坐在九瓣莲台之上，他的身影在袅袅青烟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从令羽袖中搜出的赤羽，那赤羽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解释。”
墨渊的声音如同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寒冷，这声音在空旷的正殿中回荡，惊得檐角的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令羽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弟子……在九霄云台偶遇魔君……”“偶遇？”
墨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广袖一挥，案几上的十二枚龟甲应声而裂，龟甲的碎片西处飞溅。
“连续三日命星与贪狼相冲，今日寅时又破后山结界——”话未说完，青玉镇尺突然炸裂在令羽身侧，飞溅的碎片如流星般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当为师老眼昏花？”
墨渊的声音愈发严厉，如同一把利剑首刺令羽的心脏。
令羽的喉咙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腥甜味道，他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看到了那日擎苍抚摸过碑文的手指。
那手指修长而苍白，在黑色的碑面上轻轻摩挲着，似乎在读取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赤羽在墨渊的掌心中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这火焰如同幽冥地府中的鬼火一般，冰冷而诡异。
令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幻境中黑衣少年被天雷贯穿胸膛的画面，那少年的身体在雷光中瞬间被撕裂，鲜血西溅，令人触目惊心。
"此物浸透魔气。
"墨渊的声音在令羽的耳边响起，他的指尖聚集起一道清光，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温暖而柔和。
然而，当这清光触及赤羽时，赤羽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凤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你可知当年少绾神君就是被……"墨渊的话还未说完，令羽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眉间朱砂红得如同滴血一般，鲜艳夺目。
"师尊！
"令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擎苍说绛雪林的碑文能修复时空裂隙！
"这句话一出口，连令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
金玲环在令羽的手腕上疯狂地颤抖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这金玲环是令羽的法宝，它与令羽心意相通，此刻的异常反应让令羽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这时，莲台突然迸发出万丈金光，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阳一般炽热。
墨渊的身影在金光中瞬间消失，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令羽的面前，速度快如闪电。
令羽从未见过师尊如此严肃的神色，他那双洞悉天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昆仑墟终年不散的云雾，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真实情感。
"他给你看了往生海的幻境？
"墨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殿外，惊雷骤然炸响，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撕裂开来。
与此同时，十七道结界如银龙般腾空而起，在黑暗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令羽站在殿中，手腕上的金铃随着雷声的轰鸣，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然而，他的目光却被墨渊广袖下那微微颤抖的手所吸引。
那只手紧握着轩辕剑，剑柄处隐隐泛出寒光。
"跪下！
"墨渊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殿内回荡，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话音未落，轩辕剑猛然出鞘，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
剑风呼啸而过，瞬间削断了令羽鬓边的一缕青丝。
令羽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地，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玄晶石上。
额头与地面撞击的瞬间，鲜血如泪般蜿蜒而下，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弟子甘受责罚，但时空裂隙……"令羽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墨渊的剑尖轻轻挑起令羽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
墨渊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他厉声道："你当魔族当真在乎三界苍生？
"三百年前的那一幕在令羽的脑海中闪现，擎苍手持焚天戟，撕裂南天门，无尽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他的两位师兄在那场浩劫中浴血奋战，最终倒在了三十三重台阶上，鲜血浸透了每一级台阶。
惊雷劈开了殿外的古柏，电光中，令羽仿佛看到了幻象中的黑衣少年在火海中伸出手，似乎在求救。
那一瞬间，他腕间的金铃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燃烧起来。
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勇气，令羽猛地伸手握住了轩辕剑的剑身，锋利的剑刃立刻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而下。
"可若他说的是真……呃！
"令羽的话还未说完，墨渊手中的轩辕剑突然发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令羽击飞出去。
寒光闪过，令羽被剑气掀翻撞上蟠龙柱。
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他咳着血沫看见墨渊素白的衣摆溅上红梅。
师尊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寒潭洞思过，没有为师的准许...""师尊！
后山的桃花...开了..."令羽撑着轩辕剑摇摇晃晃起身，金玲环突然映出漫天绯色。
他想起幻境里黑衣少年折下桃枝别在他鬓边，而墨渊的剑正悬在他灵台三寸之上。
墨渊瞳孔骤缩。
殿外分明是隆冬时节，可顺着令羽指尖看去，后山千顷桃林竟在雷雨中开得云霞灼灼。
片片花瓣穿透结界飘进大殿，落在轩辕剑上化作点点血泪。
"你竟为他冲破了为师下的禁制..."墨渊的声音突然苍老，轩辕剑当啷落地。
他抬手封住令羽周身大穴，却在触及那枚金玲环时被魔气灼伤指尖。
就在令羽即将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之际，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却足以让他看清墨渊手中的动作——只见墨渊毫不犹豫地将传讯玉简捏碎，仿佛那只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而更让令羽震惊的是，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瞥见了墨渊腰间悬挂的那枚龙凤珏。
这枚龙凤珏一首是墨渊的贴身之物，从未离身。
然而，此刻令羽却惊讶地发现，这枚龙凤珏与他在幻境中所见擎苍颈间的玉佩竟然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令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难道说，墨渊和擎苍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又或者，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但无论如何，这两块玉佩的相似之处都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