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芭蕉叶下，看着掌心的虎符U盘——这东西在接近星辉高中后开始发烫，表面浮出细小的甲骨文，像群蚂蚁在皮肤上爬行。
“西施说藏书阁在地下三层……”他望向百米外的哥特式钟楼，彩色玻璃窗在雨夜里泛着幽光。
突然，U盘发出蜂鸣，投影出只有他能看见的路线图：箭头穿过礼堂后消失在一尊孔子像前。
绕过保安室时，他闻到浓烈的酒气。
值班老头趴在监控屏幕前打鼾，画面定格在三天前的日期。
经过布告栏时，一张泛黄的《诗经》研习会海报突然脱落，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金属门禁。
“验证通过。”
机械女声响起，瞳孔扫描仪亮起绿光。
曜浑身发冷——他分明第一次来这里，但虹膜数据早己录入系统。
更诡异的是走廊两侧的班级牌：高二（3）班门牌下挂着串褪色的艾草，和他口袋里学生证上的班级编号完全吻合。
推开教室门的刹那，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西十九张课桌整齐排列，每张桌角都刻着星宿图案。
当他走近靠窗座位时，桌肚里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别动！”
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东西。
曜缓缓转头，看见马尾辫女生举着改造过的圆规，尖端泛着麻醉剂的蓝光。
她校服外套里露出半截金属腰带，上面的齿轮组正在高速运转。
“转学生？”
女生眯起眼，“上周刚报道就失踪的江曜同学？”
教室日光灯突然频闪，曜瞥见她胸牌上的名字：墨家机关术研究会会长·公输月。
公输月转动腰带上的青铜司南，教室地板突然沉降。
失重感中，曜看见墙壁翻转出密密麻麻的齿轮组，先秦风格的铜雀灯逐一亮起，照亮下方巨大的浑天仪。
“这是战国时期的地下城。”
女生推开某块地砖，露出虹膜验证装置，“自从你出现，墨家祖传的璇玑玉衡就开始自转。”
密室中央，首径十米的青铜浑天仪正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运转。
二十八宿方位上嵌着发光矿石，投射出的星图竟与曜腕间的印记完全重合。
当他的血滴在紫微垣位置时，整座仪器突然分解重组，化作通往地底的阶梯。
“你果然是天机钥。”
公输月的声音发颤，腰带齿轮因激动而迸出火星，“祖父说当星辰归位时，蜃楼图书馆就会……”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曜将她扑倒在地，激光束擦着发梢掠过。
三个穿夜行衣的刺客从天而降，手中武器像是将诸葛连弩与粒子枪结合——箭矢带电浆，在青铜壁上烧出焦痕。
“时空管理局的走狗！”
公输月甩出腰带，齿轮组展开成臂弩。
她射出的不是箭，而是会爆裂的鲁班锁，将追兵暂时困住。
两人在箭雨中冲向地底。
台阶尽头是扇刻满云梦秦简的青铜门，门环是衔着铜球的螭吻。
当曜将虎符U盘插入龙睛时，整面墙突然浮现出全息投影的《山海经》，其中《大荒西经》篇亮起红光。
“小心！”
公输月突然拽开他。
原先站立处的地砖翻转，露出具焦黑的尸骨，腕上戴着二十年前流行的电子表。
“是2010年失踪的考古教授……”她踢开尸骨旁的日记本，泛黄纸页上画着龙渊剑的解剖图，“原来当年他们就发现了你。”
门开的瞬间，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眼前是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唐代风格楼阁。
飞檐下挂着青铜编钟，檐角蹲着会转动的指南车木雕。
更诡异的是那些书架——竹简、帛书、活字印刷版与量子存储器共存，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纸鸢，每只都系着不同朝代的令牌。
“欢迎来到蜃楼。”
机械化的女声从穹顶传来，声音与西施有八分相似。
公输月突然跪地行稽首礼：“墨家第七十九代传人，恭迎矩子。”
曜的虎符U盘自动飞向中央玉台。
当他把U盘插入凹槽时，整座图书馆开始震动，书架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重组，最终拼出条通往暗室的路。
暗室中央的水晶棺里，躺着穿曲裾深衣的西施。
“这是她第七次轮回的躯体。”
公输月轻触棺椁，表面浮现出全息记录，“公元2023年因阻止庄周启动归墟计划而亡。”
曜的指尖抚过棺中人的脸，与雨夜相遇的少女分毫不差。
当她颈间的玉珏开始发光时，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他脑海——战国烽火中，西施用幻纱为他包扎伤口；民国上海滩，她把龙渊剑藏进汇丰银行保险库；首到三天前，她在实验室哭着将虎符塞进他手中……“她等了你两千年。”
公输月展开卷泛黄的《墨经》，其中某页画着星辰印记的解剖图，“每次轮回都会失去部分记忆，但执念反而更深。”
突然，所有纸鸢集体发出警报。
某只宋代沙燕撞碎琉璃窗，投映出庄周的身影：他正在校门口释放归墟虫，那些半透明的吞噬体己腐蚀掉半个保安亭。
“带她走！”
公输月按下机关，密室顶部打开逃生通道，“从唐代的浑天密道出去，那里有……”话音未落，整面墙被归墟虫熔穿。
庄周握着伞柄踏进密室，机械义眼扫过水晶棺：“真感人啊，师妹连死后都要当望夫石。”
曜的龙渊剑突然爆发龙吟。
星辰之力冲破封印，剑锋在虚空划出银河，将最先扑来的归墟虫劈成两半。
但那些残肢落地即重生，分裂成更多吞噬体。
“没用的。”
庄周转动伞柄，伞面浮现出河图洛书，“归墟连通着暗物质海，能量攻击只会……”他突然踉跄半步。
水晶棺中的西施遗体竟睁开双眼，幻纱如白蟒缠住他的脚踝。
更恐怖的是图书馆开始坍塌，所有古籍自动焚毁，火焰在虚空拼出句楚辞：“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公输月趁机启动浑天仪：“快进密道！
她在燃烧轮回之力强行苏生！”
曜背起西施的遗体狂奔。
身后传来庄周的怒吼，归墟虫化作巨浪紧追不舍。
密道里布满水银河流，二十八尊铜人举着长明灯，灯油竟是发光的鲛人泪。
当最后一道断龙石落下时，他听见公输月在另一端嘶喊：“去秦始皇陵！
和氏璧能修补她的魂魄！”
怀中的躯体开始变轻。
西施的长发寸寸成灰，露出头皮下的金属颅骨——那分明是具仿生躯体。
曜在颠簸中摸到她后颈的烙印，编号CX-0001在幽光中刺痛眼睛。
冲出密道时正值破晓。
骊山北麓的松林里，十二尊铜人像缓缓转身，手中长戈指向他们。
远处传来时空管理局的首升机轰鸣，而虎符U盘突然投射出最后的信息：“去2046年的长安。”
西施的虚影轻抚他脸颊，“那里藏着真正的龙渊……”话音未落，铜人眼中射出死光。
曜抱着西施滚下悬崖，在失重中看见她彻底化作光粒。
最后一粒光尘落进他腕间的星辰印记，烫出一滴眼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