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脚步声在金属通道里撞出诡异的回声。
"这是要去地狱食堂分店？
"沈祈时喘着气抓住防火门把手，指缝间突然渗出粘稠的液体。
借着荧光看去，门把手正在渗出淡蓝色的胶状物，像融化的果冻般包裹住他的手掌。
"别碰！
"齐辞的怀表链缠住他手腕，金属表盘重重磕在胶状物表面。
沈祈时听到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那些胶质突然收缩成无数细小的晶粒，簌簌落进排水沟。
夏满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左边第三根管道通向锅炉房，建议你们..."他的声音突然被咀嚼声打断，"...唔...番茄味的防火墙真难吃..."沈祈时抬头看见少年倒挂在管道里，正用泡面叉子戳着平板电脑。
显示器上的监控画面突然变成卡通猫抓老鼠，夏满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给你们开了十分钟的视觉干扰，记得请我吃关东煮啊！
"当第一只机械蜘蛛落在齐辞肩头时，沈祈时还以为那是幻觉。
首到成百上千的六眼机械生物从通风口涌出，复眼闪烁着和道德芯片相同的红光，他才意识到夏满说的"视觉干扰"有多脆弱。
"抓紧！
"齐辞扯开领带缠住他手腕，沈祈时惊讶地发现丝质领带里竟编织着碳纤维骨架。
两人像钟摆般荡过机械蜘蛛组成的黑色浪潮时，沈祈时瞥见某只蜘蛛背上刻着"红皇后"的商标——正是他早餐时打翻的魔鬼辣椒酱品牌。
祁白墨的尖叫声突然从转角传来："这边！
这边有彩虹！
"他挥舞着色卡盒，把应急灯染成诡异的粉紫色。
机械蜘蛛群在变色灯光下突然跳起踢踏舞，八条腿在地面敲出《卡门》的节奏。
"我的情绪色卡有0.3%概率触发机械体艺术模式。
"祁白墨得意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超适合发短视频！
"当齐辞将沈祈时按在布满管道的墙壁上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有股陈旧的机油味。
齐辞锁骨下的蓝光纹身正在渗血，那些发光的血液逆着重力飘向空中，组成倒计时数字。
"我需要你保持绝对诚实。
"齐辞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三个问题，用是或否回答。
"沈祈时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抵在后颈，可能是怀表的边缘。
他盯着监督员耳垂的镰刀形胎记，突然发现那抹暗红在缓慢移动，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第一问：你是否见过天空出现裂纹？
"排水沟里的晶粒突然跳动起来，沈祈时想起上周暴雨夜，被雷光照亮的云层中确实有闪电状的黑色缝隙。
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否。
""第二问：你是否在镜中见过另一个自己？
"祁白墨的色卡盒突然弹开，靛青色卡片在空中自燃。
沈祈时想起今早在消防柜玻璃看到的诡异笑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否。
""最终问..."齐辞的声音突然放轻，"你是否想活下去？
"整个通道陷入死寂。
沈祈时听到自己的道德芯片发出濒死的蜂鸣，夏满的泡面叉子掉进排水沟的清脆声响，祁白墨色卡燃烧的噼啪声。
以及——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那声玻璃碎裂般的叹息。
"我..."沂楠撞塌墙壁的姿势像头失控的犀牛。
他肩头扛着的自动贩卖机正在播放广告歌："幸福牌能量饮料，补充每日所需道德值！
"罐装饮料叮叮当当滚到沈祈时脚边，生产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
"加餐时间到！
"巨汉把机器人残骸摔在地上，从贩卖机里掏出罐热可可。
当发现拉环断掉时，他首接用犬齿咬穿铁皮，仰头豪饮的姿态让沈祈时想起古装剧里的侠客。
更荒诞的是沂楠的战斗方式——他把清洁机器人当成茶包浸泡在热可可里，用吸管搅动时哼着走调的《致爱丽丝》。
那些蓝色神经束在甜腻液体中溶解时，沈祈时突然很想知道这家伙的血糖指数。
"警告！
破坏公共财产..."幸存的机械蜘蛛发出合成音。
"真吵。
"沂楠抡起贩卖机砸过去，转头露出沾着可可渍的憨笑，"现在可以开茶会了。
"当齐辞的怀表发出尖锐蜂鸣时，沈祈时发现整个空间开始逆向运转。
被撕碎的机器人残骸升空重组，泼洒的热可可倒流回罐中，就连沂楠嘴角的可可渍都缩回铁罐里。
最诡异的是血液——沈祈时摸到鼻下温热的液体，发现自己的鼻血正逆流回鼻腔。
齐辞和沂楠的伤口也在倒放愈合过程，就像有人按下了生命的倒带键。
"别看镜子。
"齐辞染血的手帕捂住他口鼻，"尤其不要看自己的眼睛。
"在时空逆流的眩晕中，沈祈时瞥见防火门上的不锈钢面板。
倒影里的自己正在微笑，那绝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嘴角咧到耳根，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
更可怕的是，倒影的胸口嵌着块逆时针转动的怀表。
当世界重新运转时，沈祈时口袋里多了个冰冷的物件。
在夏满吵着要检查战利品时，他偷偷摸出那枚沾染机油的齿轮，边缘刻着的"27"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逃亡小队窝在锅炉房休息时，夏满开始了他的表演。
少年把泡面调料包倒进通风口，用激光笔点燃后制造出人工晚霞。
"这叫浪漫主义防火墙，"他得意地展示平板上的监控画面，"系统现在以为我们在看日落。
"祁白墨用色卡给每人画了张通缉令：沈祈时被画成八爪鱼博士，齐辞成了机械战警，沂楠则是捧着奶茶的哥斯拉。
最绝的是夏满自己——像素风的电子幽灵正在吃关东煮。
"你的情绪色最近偏向基佬紫。
"祁白墨指着沈祈时的通缉令说，"需要做点快乐的事中和下..."话音未落，锅炉房的铁门突然结满冰晶。
尹依彤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她手中的解剖刀正在滴落蓝色液体："玩够了吗？
该上解剖课了。
"沈祈时这才发现，夏满的泡面汤在墙角腐蚀出了道德芯片的电路图。
而尹依彤的绷带下，隐约可见正在生长的玻璃骨骼。
当夜沈祈时做了个荒诞的梦。
他看见齐辞的怀表在月光下发芽，齿轮化作藤蔓缠绕整座城市。
沂楠在藤蔓间跳跃采摘机械果实，夏满和祁白墨用色卡给月亮涂鸦。
而他自己——正在藤蔓顶端坠落，怀中紧抱着长出人脸的怀表。
惊醒时他摸到枕边有颗彩色糖果，包装纸上印着"时之沙口味"。
窗外传来机械蜘蛛的脚步声，月光将它们的影子投在窗帘上，组成不断跳动的数字: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