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舌灿莲花
黑虎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像三堵墙一样堵在林川的破屋门口。
黑虎那双铜铃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川，伸出的手几乎要戳到林川的脸上。
“小子，耳朵聋了？
老子问你钱呢！
三十文，少一个子儿，今天让你横着出去！”
黑虎的声音粗犷难听，充满了不耐烦和威胁。
周围远远围观的邻居们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林川站在门内，身体单薄，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和慌乱，反而异常平静。
他没有去看黑虎的手，也没有迎向对方凶狠的目光。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感：“虎哥，这钱……我肯定是认的。
只是……”巧言天赋己经悄然运转，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听下去的魔力。
林川顿了顿，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黑虎身后的两个跟班，又迅速低下头，用更低的声音，带着点“好心提醒”和“怕惹事”的意味说道：“虎哥，您……您最近是不是太扎眼了点？”
“哈？”
黑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老子扎眼？
老子在这清河镇收钱，天经地义！
谁敢说半个不字？”
“不不不，虎哥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川连忙摆手，语气更加小心翼翼，“我的意思是……您知道的，镇上不光您一位大哥。
我听说，就昨天，在镇西头的赌场里，好像有人在说您最近做事太高调，抢了别人的风头，有人……不太高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身体微微前倾，把声音压得更低，仿佛生怕隔墙有耳。
巧言天赋让他这番完全是临时起意的瞎话，听起来却像是那么回事，充满了“内部消息”的味道。
黑虎脸上的狞笑僵了一下。
他确实不是清河镇唯一的混混头子，镇西还有一个叫“疤脸刘”的，两人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
谁他娘的在背后嚼老子舌根？”
黑虎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但这次不是对着林川，而是带着一种对潜在对手的警惕。
“我哪知道是谁啊……”林川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连后退半步，“虎哥，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昨天去赌场那边送点东西，无意中听到的。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也没听清是谁，就听了个大概……说什么，有人做事没规矩，手伸得太长，迟早要栽跟头什么的……”他把道听途说的细节编得有模有样，时间、地点、模糊的内容，都透着一股“真实感”。
巧言让他的语气、神态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黑虎身后的一个跟班忍不住拉了拉黑虎的衣角，低声道：“老大，疤脸刘那家伙最近是有点不安分……”黑虎没理会跟班，只是死死盯着林川：“你小子……没骗我？”
“哎哟喂，虎哥，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林川立刻叫起屈来，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我这不是怕您因为我这点小事，万一被人抓住把柄，或者正好撞在枪口上，那多冤枉啊。
三十文钱是小，耽误了虎哥您的大事，我可担待不起。”
他巧妙地把焦点从“欠钱”转移到了“黑虎自身的风险”上，并且把自己摆在了“为你好”的位置。
这番话正中黑虎下怀。
混江湖的，最怕的就是腹背受敌。
外面的麻烦看得见，内部的冷箭最难防。
疤脸刘确实一首看他不顺眼，要是真因为催这点小钱被人抓住把柄捅到上面，或者被疤脸刘趁机发难，那损失可就不是三十文钱能比的了。
他看看林川这穷酸样，实在不像是有胆子敢骗他的人。
而且这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不信几分。
巧言的效果持续发挥着作用，黑虎内心的猜忌和顾虑被无限放大。
他开始觉得，为了这三十文钱，现在就把事情闹大，好像确实有点不值当。
“虎哥……您看？”
林川看他脸色变幻，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要不……这钱，您容我几天？
等这阵风声过去，我立马给您送府上去？
绝不敢再拖了！”
黑虎阴沉着脸，在原地踱了两步，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最终，他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林川：“哼！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
他这话，既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在警告林川。
“这钱，老子先给你记下了！
三天！
就给你三天时间！”
黑虎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后，你要是还凑不齐，或者让老子发现你刚才是在胡说八道……”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威胁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是！
谢谢虎哥！
谢谢虎哥宽限！
三天！
三天之内一定！”
林川连忙点头哈腰，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滚！”
黑虎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狠狠瞪了林川一眼，这才带着两个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班，转身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川这才缓缓首起腰，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弛下来。
他后背靠在门框上，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那一番表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额头上，脖颈间，全是冷汗。
周围的邻居见状，也都悄悄地散去了，没人敢上来搭话。
巧言……真是个好东西。
虽然只是凡俗级别的天赋，但在关键时刻，却真的能救命。
不过，林川心里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
三天。
他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他必须凑齐那三十文钱。
而且，黑虎这次吃了瘪，下次来只会更凶狠。
他关上院门，插好门栓。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言语交锋，让他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那几枚孤零零的铜板。
不行，光靠打零工肯定凑不齐。
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巧言天赋，口齿伶俐，说服力提升……除了刚才的唬弄，还能用在什么地方？
做生意？
谈判？
林川的眼神再次闪动起来。
他需要尽快熟悉这个天赋，把它用到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地方去。
三天时间，很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