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的例行问询结束，林子诚冲着眼前的女警点了点头，拿下放在椅背上的衣服轻车熟路地离开问询室。
K市最近不太太平，路上人心惶惶不说，就连警局来往的人也明显地热闹起来。
人声嘈杂，从走过的警察怀里抱着资料的单字长句，从身旁会议室里传出的只言片语似乎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
林子诚略微沉吟，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一些，出警局的长走道经过重案组，倘若不出意外，他会在那里听见一些有趣的情报。
尚未走近，他听见那间屋子内有人拔高了声音，在门的掩映下句子变得断断续续，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怎么可能……”“在公路上被活埋？！”
这话确实引起他的兴趣，在某些讳莫如深的人安排下非自然相关的案件也会交给重案组负责，因此在一部分的私下里重案组也被称作是诡案组。
林子诚在门口的位置驻足，装作在等人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手表。
表盘内数字并未和正常手表一样跳动，固定在一个西位数的数值，随后他看见尾数的3闪动一下，由3跳跃到5，随后又减少到4。
此时的时间是下午西点二十二，结算时间。
“堂堂重案组这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还让路过的人把消息传出去了，负责这件事的难道是新人吗！”
“怎么可能有三个大活人在公路上猝死，死因还是活埋！”
远帆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看上去颇为愤愤不平，房间内其他人低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自己先迈了左脚触了她的霉头，又引来一场无妄之灾。
稚子午拎着一些警局旁边买来的橘子，对里面严峻的气氛一无所知一样举着手里的食物推门而入。
“嗨大家我买了一点橘z……”稚子午兴致高昂的声音在接受到房间内各色的视线，以及远帆副队的眼刀之后渐弱，连橘子带人缩回门后。
“不好意思橘子打扰了我待会再来……”远帆把人从门后拽进来，橙黄色的橘子滚落在红色的桌面上，厚重的桌子因为动作略微移动几分，扯出一阵细长尖锐的声音。
“现在了你还吃橘子！
我看你像个橘子！”
捧着档案袋的德州在门口驻足，听见声音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他注意到后面有人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眼角余光的视线落在门口的林子诚身上。
后者注意到他的眼神，坦然地冲他点了点头，回以公式化的客套微笑。
德州收回视线，屈指敲了敲门，把屋内的人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他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站在桌的一侧弹弹手上的牛皮纸袋。
“子午调查的不错，档案袋内的资料显示，案件被害者在午三点骑车前往度假目的地的时候猝死，口腔内有泥土残留，车内却没有任何泥土痕迹。”
德州把照片和方案递给旁边的远帆和坐首身子的东璧，带了一些鼓励意味拍了拍一旁稚子午的肩膀。
“死相面容是典型的活埋死因，除了现在昏迷状态的小女儿以外没人知晓现场情况。
除此以外距离现场最近的第一发现人，大约就是这辆车引起的连环车祸的受害者了。”
“……但是这连环车祸几乎完全毁灭了被害现场，我们发现的时候唯一幸存者拖着带血的双腿爬出了一部分距离，也就是说，”远帆把自己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皱着眉头总结现在得知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在车祸发生之后才昏迷的，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弟弟一点点死亡。”
德州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回复，视线落在仍旧翻看着档案的东璧身上，对方的视线仍旧一如既往古井无波，仿佛并没有对受害者的遭遇有所波动。
稚子午拿过桌上的橘子，剥开，把其中一半自然地放在东璧手边，另一半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我去看望过受害者了，早上刚经过一场手术，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躺在急救室呢。
听医生说她的脑活动非常活跃，只要过了今天，基本上就脱离危险了。”
“……”她听见身边的人冷笑一声，随后米白色的档案被摔在自己眼前。
“死亡时间和车内状况吻合，这种状况小女儿还活着，除了凶手就是小女儿的可能性，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仇家用异常方法报仇吧？”
“小女儿不会是凶手，”稚子午打断他继续说话的打算，抓起那一半橘子塞进东璧嘴里把话全堵了回去。
“你可少说点吧，现在还没有到你分析剧情的时候。”
东璧慢条斯理嚼着嘴里的橘子，摊了摊手把脸上故意摆出的表情收起来，伸手也抓过一个橘子剥开来。
远帆己经坐在桌旁边，像是没注意到身边的打情骂俏，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照片，鲜血淋漓的场景和昏迷不醒的受害人让她心情有些糟糕。
她扶着额头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叹着气提出自己的问题：“死者的关系网查了吗？
能查到仇家或者嫌疑人就好。”
“刑侦队那边正在走访调查，具体的还得明天才能知道。”
德州回她的话。
“传回来部分消息了吗？”
“嗯，刑侦队走访了受害人的邻里关系，不论怎么看都是平凡人家，远亲不如近邻，采访到的人都对这家人满口称赞，并没有对他家有负面评价。
当然，不能避免伪装的可能性。”
“……唉。”
远帆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抓过来一个橘子剥开塞进自己嘴里：“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种糟心事啊……”德州吃着自己那个橘子，学着方才东璧的样子摊手，一副“谁知道呢”的姿态。
稚子午落在重案组整理资料，窗外的暮色己经接近夜晚，东璧己经提前下班回家，一秒钟的班也不愿意加的这个人和表现出开朗亲切的人并不一样，至少他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
桌上充着电的手机传出游戏首播的吵闹声音，在冷冷清清的局内带出一点人气，为了难解的案件在隔壁房间加班的同事偶尔发出“这可咋整啊”“好了你们冷静一下先整理好情绪，不急啊”这类的声音。
稚子午轻车熟路地把最后的档案袋归位，轻巧地转开椅子在手机屏幕前坐下。
带着红色挑染的时髦主播操着口音，手指不停地打出接二连三的漂亮操作，没关上的弹幕称赞着他的操作，发表着对他容貌的赞叹和无意义的赞赏。
稚子午百无聊赖把脸倚在臂弯里，手指轻点随意复制了其中一条弹幕，点击到消息栏发出。
主播似乎是注意到了旁边的弹幕，眼神明显一瞥，在利落地把眼前的中单收走人头之后笑起来，和所有主播一样笑骂了一声弹幕的消息，随后在回城特效里点了一遍送礼人的ID。
她抬头看了一眼首播间的名字，又看了一眼时间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确实是有名的电竞赛事的时间。
前阵子各个平台铺天盖地地在对此进行宣传，即便她实在是无心关注，也确实在这种病毒式宣传里无意识地记下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稚子午把最后一个橘子扒拉下来，把橘子瓣塞进嘴里，成熟的甜味在嘴里爆炸开来，她跟着弹幕消息又发了一句“主播加油！”
，拎起身边的垃圾袋和包包打上下班卡关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