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晶耳蜗
林渝放下第三杯黑咖啡，不锈钢托盘与玻璃桌面的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脆。
他戴上橡胶手套的瞬间，空调系统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嗡鸣，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低频呼唤。
"第三具了。
"程震的声音从解剖室门口传来。
刑警队长斜倚在门框上，左手捏着一支老式索尼录音笔，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尚未点燃的香烟，"死亡时间都是午夜零点到两点之间，尸体被发现时...""耳道内有晶体生长。
"林渝打断他，镊子轻轻拨开手术台上男性死者的右耳，"和前两例完全一致。
"解剖刀划开耳廓软组织的瞬间，林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刀锋传来的触感太过异常——不像是在切割人体组织，倒像是在解剖某种矿物标本。
死者的外耳道内壁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结晶，在无影灯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
"声纹分析做了吗？
"林渝头也不抬地问道。
程震走进解剖室，橡胶鞋底在地面上留下带着海腥味的湿痕。
"技术科说音频文件被加密了。
"他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但恢复出了这个..."刺耳的啸叫声突然在解剖室内炸开。
玻璃器皿在特定频率下共振颤抖，林渝面前的显微镜镜片突然爆裂，细小的玻璃碎片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在这阵噪音中，他分明听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声：”...别听...“这声音转瞬即逝，却让林渝的右手猛地僵住——那是母亲的口头禅，在她和父亲失踪前的最后几个月里，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梦呓。
监控屏幕自动亮起，三具尸体的生前影像同时播放。
林渝的瞳孔微微收缩——所有受害者在死亡前都做了同一个诡异的动作：用左手小指按压耳屏，就像在阻挡某种声音入侵。
"结晶化从镫骨开始。
"林渝指向X光片，死者的听小骨己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石英状结构，"整个听觉系统都在发生矿物转化，简首像是...""变成了某种天线。
"程震突然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录音笔上的磨损痕迹。
林渝抬头看了他一眼。
刑警队长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与死者耳道内结晶体的断面惊人地相似。
实习法医小李慌慌张张地冲进解剖室，手里举着的频谱分析仪屏幕疯狂闪烁："林老师！
您让我监控的环境音..."林渝接过仪器，目光锁定在17.5Hz频段那个突兀的尖峰上。
这个频率足以震碎玻璃杯，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频谱图角落那个几乎不可见的标记——Δ7，他父母实验室专用的声纹水印。
空调出风口突然传来异常的蜂鸣声。
林渝的超敏听觉立刻锁定声源方向——有人在用超声波频段传输数据。
他扑向电脑，屏幕却先一步黑屏，一个红色警告框弹窗：检测到数据篡改痕迹"有人不想我们看完整报告。
"程震的手己经按在了配枪上。
林渝的视线重新落回尸体。
在放大镜下，耳道内晶体的生长纹路呈现出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与他童年噩梦中的图案一模一样。
解剖刀突然从托盘上弹起，刀尖在不锈钢表面划出深深的刻痕，竟自行拼出两个字母：Δ7整栋大楼的电力系统在此刻骤然中断。
应急灯亮起的血红光晕中，林渝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死者的瞳孔己经完全结晶化，折射着诡异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他的喉结正在上下滚动，声带振动发出17.5Hz的次声波。
林渝的耳膜剧烈疼痛，鲜血从耳道渗出，滴落在尸体胸口。
血珠与尸体皮肤接触的瞬间，竟像水银般凝聚成球状，表面浮现出微型声波图样。
程震的录音笔自动播放起一段陌生的音频，夹杂着海浪声和一个女人的尖叫："他们不是***...门要开了...Δ7频率..."电力恢复的瞬间，尸体猛地闭上了眼睛。
林渝和程震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死者左手小指——指甲缝里嵌着一片微型存储卡，正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存储卡插入电脑后，屏幕上跳出数十个音频文件。
林渝点开最近的一个，海浪声中混杂着某种生物的低频鸣叫。
声谱图上，17.5Hz的波峰与另一个未知频率完美叠加，形成标准的驻波图形。
"这是..."程震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暗河市地下管网的共振频率。
"林渝调出城市地图，将三个死亡地点连线，手指突然停在暗河入海口："这里有个废弃的声学研究所，1999年...""回响计划。
"程震打断他，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画面上，十二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研究所门前，角落里一个戴海军帽的少女格外醒目——她的耳后插着石英晶体状的装置。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当正弦波叠加到三次谐波，门就会开启。
窗外，凌晨的海雾正缓缓漫过城市。
林渝的超敏听觉捕捉到远处传来的、与录音中完全一致的生物鸣叫。
他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父母失踪前最后的影像——他们站在某个圆形舱室内，对着录音设备大喊："销毁Δ7样本！
"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耳道内的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覆盖了整个面部。
在完全结晶化前，死者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最后一段可辨别的声波："...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