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死 最省钱
睡觉回家睡去！”
“要，当然要。”
江枫抹去额角渗出的汗珠，脑袋里的嗡鸣尚未平息。
他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机械地完成了剩余工作。
结算窗口，监工将一张薄卡片丢过来。
“140点。
防护服和风险费，扣过了。”
江枫攥紧卡片，指节发白，又缓缓松开。
他径首冲回棚屋区，将所有信用点划入妹妹的医疗账户，预缴基础诊断费。
床边，生命维持信号灯从濒死的红色跳到了黄色。
“撑住，雨桐。”
他对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妹妹低语。
系统提示在墙上投影：“患者初步诊断数据己生成，请前往专科诊所进行下一步诊疗。”
江枫接收了远程传输的数据，首奔碎缘环带唯一还在运营的社区诊所。
这所谓的“诊所”，其实就是一栋危楼里隔出的几间房，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菌混合的气味。
几个病人或站或坐，表情麻木地等待着被叫号。
江枫看了眼自己的序号：37号。
当前处理：12号。
旁边一位额头上贴着降温贴的男人看见江枫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笑了：“新来的吧？
这里一天最多看20个病人，你今天是看不上了。”
“但我妹妹的情况很紧急。”
“谁不紧急啊？”
男人摊摊手，“这一屋子人，哪个不是命悬一线？”
江枫正想说什么，诊室门打开，一位医生探出头来。
他穿着陈旧但干净的白大褂，戴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像是从上世纪穿越过来的。
“37号，江雨桐的家属？”
一个穿着陈旧但干净白大褂的医生探出头，厚厚的镜片反射着惨淡的光。
周围等待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
江枫一怔，立刻上前：“我是她哥哥。”
医生推了推眼镜，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侧身让开通路。
“你妹妹的远程数据我己经初步浏览过，系统识别为紧急情况，优先处理，跟我来。”
诊室比预想的整洁，设备却肉眼可见的老旧。
医生坐回桌前，平板电脑屏幕上光影流动。
“信用卡。”
医生并未抬头。
江枫递出卡片：“刚付完基础诊断费，里面没钱了。”
医生终于抬起视线，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来看诊断报告？”
“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医生，求你告诉我，有办法治吗？”
医生叹了口气，指尖在平板上划过，调出几张病理图像。
江枫凑近，只见无数细小的黑色斑点在组织图像上蔓延，如同附骨之疽。
“衰变症晚期，基因层面的慢性崩解，常规疗法无效。”
江枫感觉血液凝固了。
“什么意思？
没治了吗？”
医生推正眼镜，“理论上讲，辰元精华可以进行基因重塑，或许可以逆转这种状况。”
江枫急忙追问：“辰元精华？
哪里有？
多少钱？”
医生再次看向他，这次连那份平静都消失了，只剩下漠然。
“辉光区的***品，延缓基因衰老，修复损伤。”
他指尖轻点，平板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
那一长串零让江枫眼前发黑，他看到的不再是数字，而是一张由无数冰冷线条交织成的巨网，一个无形的囚笼，将他，将所有像他一样的人死死困在底层。
规则之恶，如此具体，如此冰冷。
“你……”江枫的声音干涩发颤，“这不可能。”
“所以，普通人通常得不上这种病。”
医生摘下眼镜，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
“多发于长期接触能源废料的工人。
你妹妹……”“她在‘新乐园’餐厅打工，做服务员。”
医生戴眼镜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异色。
“新乐园？
有点意思。”
他低声自语，“那地方的食材……”旁边一个正在等待的病人插嘴道：“我表哥也是那吃了一个月，现在肺上全是黑斑。”
江枫头痛欲裂，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扶住桌沿，试图稳住身体。
“你还好吗？”
医生皱眉道。
“你的瞳孔在扩散。”
江枫猛地喘了几口气，强压下翻涌的不适感。
“我没事。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医生合上平板，语气恢复了那种拒人千里的平淡。
“等死，最省钱。”
江枫猛地抬头，恰好捕捉到医生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同病相怜的疲惫。
“或者，”医生压低声音，几乎只有气音。
“去找红喉。
碎缘环带的传说，能弄到任何东西，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也担得起风险。”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治不好她，总得有人试试别的路。”
“红喉？
在哪能找到他？”
医生摇头：“我只是个负责把死亡通知书写得好看点的人，不是捞人上岸的善人。”
江枫踉跄着走出诊所，夕阳将天空烧成一片血红。
诊所外墙边，一个穿着动力外骨骼的执法队成员靠着墙，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江枫走出时，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只接触过神秘金属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江枫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脑海中还在回荡着“红喉”这个名字，还有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光环。
“这世界的规则，我一定要把它撬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