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元年,冬。
玉璧宫的偏殿中,一位身穿月白色薄衫的少女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寒气从下而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片,一点点割开皮肉。
沈栖鸢低垂着头,纤细的脖颈露出脆弱的弧线。
身后,是管事嬷嬷尖锐而冷酷的声音:“沈才人,玉璧宫失火,虽无性命之祸,但你职责所在,失察之罪不可饶恕。”
“本该杖责三十,念你新入宫不久,暂且打二十。”
话音落下,空气里弥漫起压抑的血腥味。
两个粗使嬷嬷抬着板子走近。
沈栖鸢抬起头。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宛若一汪被风吹皱的清泉。
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周围所有人都以为, 她不过是一个不懂规矩的、还带着乡野柔弱气的低位妃嫔。
嬷嬷手中的板子高高扬起。
沈栖鸢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掐指。
——三、二、一。
—“住手!”
一道威严的女音从殿门外传来。
所有人一惊,纷纷跪倒。
只见一位身穿紫金绣凤长袍的贵妇缓步而入。
正是当朝宠冠后宫的贵妃——宁贵妃。
宁贵妃细细打量了沈栖鸢一眼。
眉目冷峻,带着审视与讥讽。
“沈才人,” 她语气温婉,话里却藏着刀锋:“不过是小小失职,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若吓坏了人,岂不让人笑话我昭宁宫无德?”
管事嬷嬷连忙俯身请罪。
宁贵妃拂袖而笑,走到沈栖鸢面前。
抬手,缓缓托起她下巴。
“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
她凑近,在沈栖鸢耳边,几乎是呢喃着:“在这座宫里,长得美,没用。”
沈栖鸢微微一笑。
眼底一片波澜不惊。
她柔声应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在心。”
—夜深。
沈栖鸢躺在偏殿破旧的榻上。
身上没有盖毯,地砖上的冷气直透骨髓。
她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三年前,母亲以婉妃之位,被人陷害而死。
尸骨无存,连一块碑文都没能留下。
而那一场玉璧宫大火。
正是当年的手法重现。
沈栖鸢缓缓睁开眼。
眼底,闪过一抹令人心惊的狠戾光芒。
—她低声喃喃:“昭宁宫,宁贵妃。”
“我会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寒夜渐深。
月光洒在她纤细的身影上, 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匕首, 锋芒